我闆着臉搖頭:“這才不是催眠,這是幻覺。”
“二者有區别嗎?”黃小桃問道。
我舉個例子道,比方說催眠師告訴被催眠者,手裡的洋蔥是蘋果,被催眠者真的就當成蘋果吃了起來,甚至還嘗到了甜味。但倘若是幻覺的話,産生幻覺的人可以對着空氣想象出蘋果,并且吃起來。
人腦對外界的各種感知,都是通過神經脈沖輸送進大腦,暗示是将這些訊号扭曲,把黑的變成白的,硬的變成軟的,可是無論如何暗示都是離不開實物的。而幻覺則是憑空生出訊号,比如說吸食毒品之後看到五光十色的色彩,聽見光怪陸離的聲音!
幻覺是虛無缥缈、沒有根基的,人類也沒有任何手段能夠操控幻覺。然而視頻中的賈某和李某,都好像看到了非常具體、非常可信的東西,我實在無法想象這是怎麼辦到的。
李某匍匐着消失在畫面中,我問他去哪了,黃小桃解釋道:“他把自己弄死了,後面的畫面沒有拍到,但是有照片。”
黃小桃從手機上翻出一張照片,那是一個金屬水箱,李某就像嬰兒一樣蜷縮在裡面,身體泡得發白,眼珠鼓突,嘴角帶着一縷詭異的微笑。黃小桃道:“我們找了一圈,才在天台的水箱裡面發現了李某的屍體,種種迹象顯示,他是自己搬梯子爬進去的……”
“又是自殺?”我感慨道。
“從技術層面上說确實是自殺。但是對于我們來說,有渡财靈貓案和殺人魔音案作為參考,我們已經達成一個共識,這世上确實有令他人自殺的手段,所以我們将這三人的死視為:謀殺!”黃小桃答道。
我點頭,假如不當作謀殺的話,目前都沒辦法立案。
我深吸了口氣,道:“咱們接着看第三名死者吧。”
黃小桃打開下一個視頻,一上來就看見一個穿着保安制服的人跪坐在地上,雙手不停地上下活動,作着機械運動,畫面中隻能看見他的後背,不明内情的人可能以為他正在撸管。
盯着畫面看了一分鐘,我瞪着眼睛道:“他在幹嘛?”
“他在擠自己的腸子。”黃小桃平靜地說。
這時,畫面中的男人向一側倒下,身體抽搐了一下便不再動彈,身下慢慢淌下一大灘鮮血和穢物……
我盯着屏幕,内心良久無法平靜,孫冰心道:“第三名死者張某死亡時間是最漫長的,他用一把小刀剖開了自己的肚子,然後不停地擠壓小腸!把裡面的糞便、沒消化幹淨的食物統統擠了出來,後來因為失血過多昏迷,大概躺了四個小時才死亡……我看了現場,午飯都沒胃口吃了。”
連孫冰心這樣心理素質的都能被惡心到,我估計普通人看見會把前天的晚飯都吐出來。
我沉吟道:“三名死者的死法天差地别,可是本質上又是一樣的,這究竟是怎麼辦到的呢?”
黃小桃提議:“要不要去現場看看?”
“行!”
我們剛起身,保衛科科長進來了,手裡抱着一個大紙箱子,裡面全部是保安們的人事檔案。我道了聲謝,拿起三名死者的看了一下,然後問道:“你們剛剛說的小王是哪一個?”
黃小桃告訴我,事情是這樣的,小王是當晚一起值班的保安之一,後來失蹤了,而且他所巡邏的區域監控器全部被人遮擋住,什麼也沒拍下來。
更重要的是,小王巡邏的區域恰好就是狐眼所在的展區,因此第一批趕來調查的警員把小王列為重要嫌疑人。
“小桃,你的意見呢?”我問道。
“我覺得他可能是個被人收買的内應,但肯定不是兇手。”黃小桃分析道。
“那監控器是怎麼被遮擋的?”我繼續詢問。
“我給你看一下。”
黃小桃在電腦上調出一段視頻,突然一樣東西從監控死角處飛來,速度極快,整個畫面一下黑了,黃小桃說道:“我們在這些監控器上發現了用來粘玻璃的膠泥,懷疑對方是拿彈弓之類的工具把一塊膠泥彈到監控器上。”
我驚訝道:“我記得館内的攝相頭位置都很高,能用彈弓百步穿楊,這人手段一定很高明。不過……”
“什麼?”
“他既然能廢掉這一片的攝相頭,為什麼不把其它攝相頭也廢掉,還是說,他是有意識地讓我們看到那些詭異的畫面?”我眯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