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彌漫着一股腐臭味,待會觸碰屍體的時候隻會更臭,我和黃小桃各含了一粒蘇合香丸,套上鞋套、戴上手套,來到死者面前。黃小桃仔細确認了一下死者的臉,說道:“沒錯,他就是我爸那個生意夥伴,上次見面是我小時候,他來我家吃飯,想不到第二面就是這種方式。”
“人生無常呀!”我歎息一聲。
死者身下淌了一大灘腥臭的血液,已經凝固了,我俯下腰察看,飛快的說道:“這種刑法就是古代的騎木驢!”
騎木驢的女囚一般是要流街示衆的,相比騎木驢的身體痛苦,這種精神摧殘更是令人發指,在封建保守的古代,受過這種刑罰的女性基本上沒有臉面再活下去,一般都會承受不住而自殺。
黃小桃皺眉道:“一想到這種污辱女性的刑罰在古代是家常便飯,我就感到不寒而栗。”
我點頭:“是啊,有時候很慶幸自己生在紅旗下,那些黑暗的曆史将永遠沉睡在書籍之中。”
這個竹條編的木驢橫亘在沙發和茶幾之間,由于承受着一個成年人全部的體重,一端已經紮進沙發,我叫來那幫小夥子,衆人合力将屍體盡可能維持原狀地放倒在地上。
屋裡開着空調,加速了屍體的腐爛,加上死者比較肥胖,一些身體部位凝結出一層屍蠟。不動還好,一動這些屍蠟就從他的脖子、下巴滴甩到學員們的手上。
放下屍體後,學員們嗷的一嗓子,争先恐後地沖到衛生間去嘔吐、洗手,黃小桃大喊:“哎哎,别用衛生間……得,說晚了!”
還好我們事先有準備,含了一粒蘇合香丸,不過仍然能嗅到那股惡心的腐爛味,我驗過那些多屍,這對我已經不算什麼了。
我突然發現,剛剛搬運屍體的時候,從屍體身上掉下來一張金屬卡片,上面已經沾上了一層屍蠟,我撿起來一看,黃小桃說道:“又是她!”
我把這張血鹦鹉的卡片先收了起來,開始驗屍。
我掰開死者的眼皮,又撐開他的嘴看看上颚軟骨的腐爛情況,軟骨已經變得很薄,然後觀察了一下他的屍斑,我說道:“眼球腐-敗,輕度突出,角膜重度混濁;屍斑固定,屍僵開始大範圍緩解,上颚軟骨開始腐爛……死亡時間4到5天左右,可能在前兩具屍體之前。”
“哎,不能再精确一點嗎?”
我搖頭,指指空調:“兇手故意把屋内溫度調高,加速了腐爛,其實判斷死亡時間的精确度是從二十四小時開始慢慢降低的。剛死的屍體和死亡六小時的屍體差别巨大,但死亡十一天和死亡十天,幾乎沒有區别,隻能通過其它方式來判斷準确時間。”
“胃容物呢?”黃小桃問。
“恐怕不行,這個樣子,早已經胃穿肚爛了。”我無奈的道。
屍體腐爛的本質,是腸胃中的微生物沒有食物,開始由内向外侵蝕人體,這屍體表面上都爛成這樣了,内髒更是沒指望。
當然,我還是用聽骨木聽了一下,果然,死者全身内髒爛得差不多了,腹腔裡積着一些腐爛的組織液,用手敲打會聽見液體晃動的聲音。由于胃酸的侵蝕,在肚皮上出現了一大面積的侵蝕斑。
我聽見液體中有一些小顆粒物,質地堅硬,形狀不規整,不像是死者自身的東西。另外,刺入身體的竹管比我想象中的要長,大概有小臂那麼長,而且末端被削得很鋒利……
我告訴黃小桃我的發現,騎木驢這種酷刑本身是不會要命的,但兇手将竹管的末端削得格外鋒利,刺穿了死者的直腸和大腸,造成了嚴重内出血,最後緻命。
而且,在死者死亡的過程中,兇手還通過中空的竹管往裡面放置了一些異物,加劇他的痛苦!
能從下方往肚子裡塞東西,說明當時死者是俯卧位,或者側卧位,不然血會不停地往外流,地上的血雖然看着一大片,但其實量并不算多。
我用手敲了敲竹管,傳來的回聲證明,竹管深處已經被凝血和碎肉堵塞了。
我不打算在這裡把竹管拔出來,現場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待會回去之後讓孫冰心解剖吧!
我繼續檢查死者全身,注意到他身上有不少被毆打留下的傷痕及淤青,這些淤青随着皮下組織的潰爛已經擴散開來,但這些傷都沒有傷到要害和骨骼。
咽喉、腦袋也沒有外傷,我說道:“直接和主要死因都是内出血引發的器官全面衰竭!”
黃小桃說道:“死亡過程一定很漫長。”
我點頭:“相當漫長,腸胃不是人體要害,但是有許多血管和迷走神經,出血量達到全身血量五分之一才會休克,三分之一才會有生命危險。日本武士認為靈魂寄宿在腸胃裡,所以把剖腹視為最尊貴的死法,不少武士剖腹之後幾小時都死不了,有的甚至活活感染緻死。”
我檢查了一下死者的雙手,發現手腕上也有被捆綁的痕迹,勒痕色如敗革,周圍有密集的皮下出血點,另外,以勒痕為界線,手部的顔色明顯較淡。
死者曾被捆綁過,但在死後,兇手把繩子拿走了,看來兇手學聰明了,知道繩子會被當作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