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隻有在醫院,才會有被關心的感覺。
他不明白,為什麼别的孩子都有人疼有人愛,而他,有爸爸有媽媽,卻比孤兒還不如,他時常想,還不如被抛棄了,起碼能被送去孤兒院。
他越來越覺得,活着好沒意思,每天忙忙碌碌,也不知道在忙什麼。
第一次割腕,是在小學六年級,被親戚發現送醫院了。
親戚緊急将媽媽叫了回來,那也是第一次,媽媽在他身邊待了三天,日夜照顧着他。
也許是感受到了甜頭,他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輕生……但,都以失敗告終。
如果說最開始,是為了渴求那一點點微薄的愛。
那麼,第五次第六次割腕,則是真的不想活了。
這一次喝農藥,并不是單純為了賭氣,而是,想一了百了,或許隻有死亡,才能将他從痛苦的深淵解救出來。
可,好像沒死。
賀景川的眼皮劇烈顫動,他艱難睜開眼,模糊的視線漸漸變得清晰,他看到了好幾張臉。
竟是紀老爺子。
容小姐。
大少爺。
還有朵朵小小姐。
他本能的就要支起身體。
“你躺好,别動。”紀老爺子按住他的肩膀,“能說話嗎?”
賀景川的嗓子有點疼,但不妨礙說話,開口道:“我感覺還好,謝謝老爺子、大少爺、容小姐、朵朵小小姐特意來看我。”
“四叔,你要快快好起來呀。”朵朵軟糯糯道,“我好喜歡四叔。”
賀景川的眉眼頓住了:“你、你叫我什麼?”
“四叔呀。”小姑娘露出大大的笑容,“我特意為四叔準備了禮物,看看,喜歡嗎?”
是一個手工做成的平安扣。
“拿着吧。”紀老爺子聲音暗啞,“景川,說出來你或許會不信,但确實是事實,張媽并非你的親生母親。”
賀景川猛地呆住。
他并不懷疑紀老爺子的話,因為這樣的上位者,不可能騙他一個小人物。
所以,他這些年被忽略,被折磨,被虐待,是因為,他并非張媽所生?
他竟妄圖在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女人身上,渴求關愛?
他慘笑一聲。
二十年想不明白的事,在這一刻終于有了答案,卻沒有想象中的釋然。
原來啊,他連個虛假的家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