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的人,他正在青銅門後,何時歸,無人知。
這個道理他們都明白,所以我這病,是徹底治不好這件事,他們也都清楚。
之後的日子裡就變得輕松起來,他們不再限制我的行動,不會再把我當成金絲雀一樣困在軟床上,我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讓吳山居歇業了一段時間,拎着行囊開始周遊這個世界。
我看過絢爛的極光,品過苦到極緻的茶水,嘗過鹹到我眼淚都出來的鹽岩,我甚至一個人去挑戰了蹦極,那感覺,真的很爽。
三個月,我脫胎換骨,直到我在回程的飛機上陷入昏厥。
7
等我醒來,周圍白茫茫一片,我被迫帶着氧氣罩,曾經被我刻意忽略的咳嗽聲變得無比恐怖,連帶着我的嗓音都變得沙啞,我都懷疑自己成了粽子。
關心我的人一個接一個來看我,胖子在我床邊待的時間最長,但我們卻不像之前那樣無話不聊了,因為我根本無法開口說話,隻要開口,就是咳嗽。
漸漸的,我選擇了閉門謝客。
我不想讓他們看到我這幅臉色蒼白,半死不活的樣子。
很多年前我曾經幻想過我到底會怎麼死,我當時開玩笑說,我會死在冒險的路上,可能是被什麼詭異迷霧吞噬,也可能是被驚濤駭浪吃掉,反正不會在醫院的病床上死掉,這也太遜了。
結果,如今的我連逃離這個病房都做不到。
白色,白色,隻剩下了白色,唯一的一點紅色是我咳出來的花。
我每天都是吃了就睡,睡醒繼續吃,但更多時候我都會因為咳嗽醒着,這次我已經連續78小時沒有合眼了。
嗓子的幹涸在警告,我知道我的生命即将走向盡頭。
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力氣,我扯下了原本給我打着營養藥劑的針頭。
我掀開了呼吸面罩,打開窗,貪婪地允吸着新鮮空氣。
我扒拉着窗台,看向窗外。
“我病了,悶油瓶。”
8
這句話似乎用盡了我一生的力氣,我盡可能地讓我的聲音好聽一點,就像他真的能聽到一樣。
“悶油瓶,你還記得嗎,我說過的,我隻會死在我們冒險的路上,而不是醫院裡。”
我攥緊拳頭,帶着咳嗽,費盡力氣爬出窗戶,站在不到三厘米的外圍,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自由。
“我會兌現這個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