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叫我在這裡等你們。”黑暗中聲音再次響起,語音含混不清。
兩人緊張的四處張望,才看到燈光照不到的牆邊,蹲着一個披着紅色披單的小喇嘛。我走過去用手指指他,又回指指自己,你叫我們?
“我叫紮西,麥彭仁波切讓我在這裡等你們。”小喇嘛站起來說。
“紮西德勒,你們漢地來的嗎?”
「小一」“你叫蒙小雨,1983年xx月xx日晚上xx時出生的。”小喇嘛一邊指着小雨,一邊繼續說,“你2010年曾跳河自殺,一個年輕人救了你。”
小雨沒有跟我說過她的身世,我不相信小喇嘛說的這些是真的。
小雨驚詫的嘴忘了合攏,一邊點頭一邊痛苦的問小喇嘛,“我都沒有來過這邊,你怎麼知道?”
“是麥彭仁波切對我說的。他說你有孽緣,如果想解脫,要去他那一趟,切要切要。”說完,小喇嘛起身朝格爾登廟方向走去。
我突然冷汗直冒,萬分恐懼,拉起小雨轉身就想跑。小雨的手冰涼冰涼,手心滿是汗漬。小雨像受了控制一樣,掙脫了我的手,跟在小喇嘛身後。我雖然恐懼,但也不能把小雨一個人扔下。
進了寺廟大門後,右轉進入一所米院。米院的大門在身後吱呀一聲緊緊關上時,我驚恐到了極點。
跟着小喇嘛,來到一間亮着燈的大屋子裡。屋子裡正中的佛龛上供奉着宗喀巴的像,中間小桌子上放着小轉經筒和酥油茶壺。左右兩面牆挂滿了唐卡,房間後面是經架,擺放着黃布與紅布纏裹的經書。
經架前面跪坐着一個又黑又瘦的老人,滿屋子的酥油燈的氣味,煙氣纏繞中我看不清老人的臉。
小喇嘛沒有說話,拉了拉我,我們退在一邊。我從兜裡掏了幾顆大白兔奶糖給他,随即聽到他嘴裡響起咀嚼糖果含糊不清的聲音。
小雨走到老人面前,兩人擡眼一對,刹那間我驚住了。隻見小雨步履踉跄跪倒在地,爬過去抱着老人雙膝痛哭,眼淚刷刷的往下掉。老人撫摸着她的頭,嘴裡不停的念着我聽不清的話語。
“他打的,他往死裡掐我。”小米在老人面前取下了魔術巾,脖子上露出一道彎彎曲曲觸目驚心,深褐色的疤痕。小雨淚如雨下。
後來回到客棧,小雨跟我說,她一對視老人的雙眼,周圍一切馬上變得模糊,所有聲音都聽不見。眼前的老人仿佛是生前十分痛愛自己的爺爺,抱住老人就像抱着爺爺一樣。在老人的懷裡,她腦袋裡顯現了自己的前世今生,一切都是那麼栩栩如生,悲從心起,不由得悲恸大哭。
那夜,小雨的悲傷,逆流成河,孤獨的石頭,坐滿了天空。
阿壩分手後,我們一直斷斷續續保持着聯系。對于小雨之前的事情,我雖有疑惑,卻一直不忍心詢問。
後來,我出差到廣州,在一茶舍與小雨短聚。小雨告訴我上次在阿壩看到的前世中,救她的那個年青人是他前世的丈夫,前世的她是個幸福的女人。
一别又是好幾年,再相逢已是三年後。陪她一起的就是她那個前世的男人,現世的救命恩人,當下的丈夫。
小雨對我介紹時,淡淡的語氣,卻掩飾不住滿臉的豐潤,就像盛開的格桑花洋溢着滿滿的幸福。
注:城北聽雪寫于2019年3月5日,零碎的文字記錄一段旅行中的記憶。本文所配圖片為本人所攝,請勿轉載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