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聽後歎了口氣，說道：“你以為我為什麼留在這裡？”
“我能不知道嗎……”
姜十咳嗽了兩聲，擠出一絲苦笑，他僅剩的一隻眼睛也眨了眨，将另一側的黑洞顯得更加古怪。
“九姐，你别費心了……我肯定是沒救了，不一定什麼時候就會死，你呆在這裡就是浪費時間。”
“可你說過不想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死，那會讓你感覺格外害怕。”白九面無表情，語氣也格外冷漠地說道，“我在這裡就是為了陪着你死。”
“是哦……”姜十慢慢低下頭，“謝謝你哦……九姐……放心，我現在不疼，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死……有可能是下一秒，也有可能還有幾個小時……你陪我說說話吧……”
白九點了點頭：“你要說什麼？”
“我……”姜十想了半天，随後搖了搖頭，“算了……我背書吧。”
“好，你背，我聽着。”白九回答道，“不要害怕，我一直都在這裡陪你。”
他點點頭：“說書唱戲勸人方，三條大路走中央。善惡到頭終有報，人間正道……人間正道是……它是……”
姜十念着念着，表情委屈了一下，僅剩的一顆眼球開始滾出淚珠。
白九站在原地看了看，随後皺着眉頭彎下身子，伸手給姜十擦了擦眼睛。
“不哭，小姜十。”白九說道，“身上都不疼了，可是哭的話會心疼。”
可是姜十的眼淚根本止不住，一直都躺在地上啜泣。
白九隻能坐在他身邊，伸手撫摸着他的頭發，雖然二人身材看起來相差不大，可白九此時就像一個大姐姐一樣輕聲安撫着姜十。
“小姜十，不哭了，我知道你最怕疼的，現在沒事了，不疼了。”白九的聲音也開始哽咽。
她伸手擦拭着姜十的眼淚，剛想要說什麼，卻忽然在姜十另一隻眼睛的黑洞當中發現了什麼異樣。
白九扶着姜十的腦袋，仔細地盯着他那隻早就被玄武掏走的眼睛。
卻發現下一秒，一隻眼睛憑空出現在黑洞處。
白九見到這一幕微微一怔，但還是很快将自己驚訝的表情壓了下去。
随後她沖着姜十笑了笑，問道：“小姜十……有感覺不舒服嗎？”
“我……？”姜十頓了頓，随後輕輕吸了一下鼻子，“沒有啊……為什麼這麼問？”
白九看着姜十的眸子，雖然心中充滿疑惑，可擔心這麼詭異的情況直接說出來會吓到姜十，所以并沒有貿然開口。
他的眼睛……難道開始複原了嗎？
白九又盯着姜十的眼睛看了看，發現姜十自己的眸子漆黑無比，而另一個剛剛出現的瞳孔卻帶着淡淡的棕色。
兩個瞳孔不僅顔色不同，在同一個人的臉上更是各有各的運動軌迹，所以它們根本不是來自同一個人的眼睛。
白九不動聲色卻後背發涼，她隻感覺姜十身體裡似乎有着另一個人，而那個人此時正用自己的眼睛向外窺探着。
那隻眼睛充滿了驚恐、困惑、不解，跟姜十自己眼睛的痛苦、疲憊、哀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種難以言表的情況讓白九心生恐慌，表情再也控制不住，最終被姜十發現了端倪。
“九姐……我的左眼怎麼了嗎？”姜十頓了一下，“你這個表情是……”
白九不想回答這個問題，表情開始由恐慌逐漸轉為了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