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俊南在黑色水面中逐漸下沉,望着眼前那越來越小的光亮,感覺思想開始逐漸放松。
不必操心那些讓人一直都在心煩的事情了。不必每日醒來都看到很多勾心鬥角的面孔。
也不必在一個昏暗而惡臭的世界日夜奔波。
他想休息休息,也想吃爆肚。
實在不行的話……豆汁兒配焦圈也可以。
陳俊南在這片漆黑的水中閉上雙眼,所有悲傷的思緒都停留在水面上,正想安心的休息一下,卻感覺有一些亮光開始在漆黑的水中浮現。
它們從四面八方湧來,如同在水中覓食已久的鲨魚,陳俊南感覺不太對,立刻睜開眼想要在這漆黑的水中遊離,可他稍微轉了一圈之後便發現,四面八方全部都有發光的小球,那些光球大約有籃球大小,将他嚴嚴實實包圍了起來。
沒有地方可以躲,更沒有位置可以逃。
幾秒後,那些光球迅速向他靠近。當第一個球點觸碰到陳俊南的手指時,它如肥皂泡一般「嘭」的一聲炸開,無數畫面開始瘋狂地湧入他的腦海。
接着所有的光球全部彙聚過來,融入了陳俊南的身體。
此時他的感覺非常奇怪,每當自己要完全失去理智時,就會有大量的光球浮現出來觸碰他的身體,用大量詭異的畫面将他從完全瘋癫的狀态拉回來一些,可是想起來的事情越多,就越想丢掉理智。
于是在這一片漆黑的水中,陳俊南瘋了又醒,醒了又瘋。
這一拉一扯之間,記憶縱橫七十餘年。
所有的記憶如同離家很久的孩子,瘋狂地湧入陳俊南的懷抱。
它們夾雜着這世間幾乎所有的感情,讓陳俊南好似刹那間度過了漫長而絕望的一生。
這哪裡是什麼要人命的「天級時刻」……分明是讓人陷入最深絕望的鑰匙。
它打開了恐怖的魔盒,将丢失的感情全部傾瀉而出,讓人在一秒之内同時擁有喜怒哀樂與七情六欲。
不知過了多久,等陳俊南再度睜開眼時,已經有些記不起眼前分别了七十年的兩人姓甚名誰了。
走廊當中,所有人在沉寂了幾分鐘後,開始先後睜開自己的眼睛。
他們的眼神全都變了。
整個走廊此時出奇的沉默,無論是「生肖」還是「參與者」,都開始面色複雜地互相望着。他們沒有了敵意也沒有了戰意,僅僅是沉默。
在即将天亮的時分,所有人的眼神當中都迎來了久違的日出。
“開什麼……玩笑……”陳俊南渾身發着抖,小聲自言自語道,“齊夏……你算計我……?”
他感覺自己的大腦非常混亂,無數記憶開始争先恐後地讓他想起。
他記得自己房間内所有的隊友都被不可抗力因素逐一驅離,随後他在空無一人的房間裡足足待了一年,下一次再睜眼,便成了齊夏的隊友。
“媽的……”陳俊南不知道自己如今是什麼心情,隻是渾身止不住地顫抖,眼前的秦丁冬和金元勳似乎還在低着頭沉默,如果他們和自己一樣,是不是很快就會想起一切?
“這樣是不對的……媽的……他媽的……”陳俊南咬着牙說道,“小爺到底中了什麼邪……一心想要幫齊夏從這裡逃出去……可我那些無辜的隊友呢……我曾經的那些朋友……他們的命誰來買單?”
陳俊南帶着一臉憤怒扭頭看了看這個房間。
“齊夏……你他媽把我們都耍了……小爺心甘情願為你賣命,結果你卻殺了我所有重要的人……”
趁着秦丁冬和金元勳不能動彈,陳俊南從地面上撿起了一根屍體上的大腿骨,随後開始開鑿這裡的牆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