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沒有什麼選擇,我隻能等待事情發生,卻沒有辦法主動出擊。
雖然滿囤看起來對我沒什麼攻擊性,張芳看起來也很熱情,可我就是有不祥的預感。
我當着流水線上所有人的面接過了那包大白兔奶糖,隻是暗道這女娃似乎不太會為人處世。
這樣大庭廣衆地給别人送東西,無疑是讓我落他人口舌,無論是收下還是拒絕,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可就像我說的,提前踏入社會讓我學到了很多東西。
“來,大家先把手上的活停一停。”我對衆人說道,“這是新來的張芳和張滿囤,他們給大家帶了奶糖,一起來吃吧。”
說話間,我将手上的奶糖撕開包裝,紛紛倒在了自己面前的桌子上。
張芳似乎也明白了我的用意,趕忙改口道:“對、對……這是給大家一起吃的,我們兩口子剛來這條線上,以後還得靠各位哥哥姐姐照顧呢。”
看起來張芳比我想象之中要機靈一點,可我不太明白滿囤為何變成了如此木讷的人?
是因為見到了我嗎?
流水線上的工人們見到這一幕紛紛露出笑容,本就是日複一日地重複工作,一塊糖的甜頭就足夠讓他們心情變好。
我也剝開一塊糖放進嘴裡,心中暗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我便隻能做好自己分内的事。若他們能夠對以前的事絕口不提,我也會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我最後看了一眼滿囤,努力确認他的眼中是善意還是惡意,我的要求從來都不高,隻想有一個地方讓我上班賺錢,我要養活家人,更要救活亮娃。
可惜的是從他眼中我既沒有看到善意也沒有看到一絲惡意,我隻像看到了一潭死水,沒有任何波瀾。
他就像當時一樣選擇了沉默。
“你們收拾一下先去宿舍那裡報到吧。”我将糖紙搓成小球,“咱們生産線沒什麼難點,你們坐在我旁邊,下午開始跟着大家上工就好。”
“好的,張姐!”張芳笑着答應道,随後從地上拿起了二人的行李,“那我和滿囤就先去了,今天真是謝謝你了。”
我望着二人的背影,将手中的紙球彈入了垃圾桶,這麼甜的糖果,卻用這麼脆弱的紙包着……
要是有一天紙破了可怎麼辦?糖還會甜嗎?
我跟工友交代了幾聲,讓他們暫時幫我照看一下我的崗位,随後便拿着自己的身份證、一張新的存折和幾包便宜的煙離開了流水線。
今天是我的十八歲生日,我還有一件大事要做,那便是更改的身份信息。
隻要能度過這一關,我身上背負的一塊大石頭就可以徹底落地。
我将在這裡紮根生活,直到我賺夠足夠多的錢。
我敲開綜合管理部辦公室的門,略帶緊張地走了進去。
“小張?”綜合管理部的李哥見到我之後擡起頭來,“咋?”
李哥是綜合管理部的經理,以前為了打點關系我給他送過幾次煙,他對我的印象應該還不錯。
我看了看屋内坐着的其他辦公室員工,随後咽了下口水,說道:“李哥,我有點事找你,你能出來一下嗎?”
辦公室内其他人聽到我的說法,紛紛擡起頭看向了我。
李哥聽後微微一怔,随後輕笑一聲,說道:“小張,你這是說啥嘛……沒事都讓你整得像有事一樣,有啥話直接說嘛。”
我意識到自己可能有些失言了,但也确實沒想好該如何在衆目睽睽之下完成我的檔案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