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很奇怪,我盯着小莎的雙眼,雖然她在讓我走,可我并沒有從她的眼神之中感受到惡意。
司機也轉過頭來,遞給了我兩張十塊錢的票子:“喏,走吧。”
看着那兩張票子,我還是一動未動。
我不想再這樣渾渾噩噩的走下去了,我想知道原因。
“咋了,你媽的還賴在我車上了?”小雅姐從後視鏡裡又看向我,“我給你磕個頭你才能走?”
“告訴我為啥。”我說道,“為啥剛才要我來,現在又要我走?”
“你媽的……”小雅姐回過頭來一臉怒意地看向我,“你還跟我講上道理了?之前看你這個死丫頭的眼神,還以為你是和我們差不多的人。我問你知不知道「技術工作者」,你說知道。你知道個屁啊知道!取個叫「甜甜」的名字來騙我,你差點就被我給騙了知不知道!”
我還是聽得雲裡霧裡,什麼我騙她、她騙我的。
“幸虧你媽的我發現得早。”小雅姐又說道,“要不然到了地方,你哭着嚎着說自己被騙了,我可不背不了這麼大的罪過!你不是這行的就趁早走,我不拉你這種人入行,姐他媽還要攢陰德,姐生孩子想有屁眼兒。”
“我好像有點明白了。”我點點頭,“所以是我們對「技術工作者」的理解有誤,這沒關系,我學東西很快。”
“哎……”我身邊的蘭蘭也在此時開口了,“甜甜,你和我們不是一樣的人,你還是走吧,你好好過日子去吧……”
好好過日子?
這句話可太荒謬了,這世上哪有好好的日子等着我去過?
要不是小雅姐剛才攔住了我,我的日子都結束了。
“我還是不能走。”我說道,“小雅姐,你到底招人做啥的?為啥我不行?”
“操……”小雅姐咬着牙罵了一句,“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樣的丫頭,你想知道姐就告訴你,聽完你就給我滾,我們他媽的是出來賣的你知不知道?你要是糊裡糊塗的跟着我去了地方,你想讓姐造多麼大的孽?”
“出來……賣的?”
“就是收錢跟人睡覺,不懂嗎?!”小雅姐怒喝一聲。
“我還以為是什麼事……”聽到這句話後我輕笑一聲,緊繃的身體也放松了下來,“這樣……就能每天都賺一二百嗎?”
“啥……?”小雅姐皺着眉頭看向我。
“小雅姐,你早就看到了……”我苦笑道,“我一個準備拿死換錢的人……還會嫌棄用身體換錢的工作嗎?”
“甜甜……”身旁的蘭蘭扭頭看向我,“聽我一句勸吧,但凡你有别的路子就不要入這行,我們想出都出不去,哪有人主動往裡跳的?”
“是啊。”身後的小莎也說道,“你不知道我們每天要面對多少惡心的人,而且一旦被老家的人知道了,你可得被嚼一輩子舌根啊,什麼「蕩婦」、「下賤」一類污言穢語的話到處傳……”
“何止嚼舌根?”小雅姐插話道,“死丫頭,我們這樣的人,派出所都沒法叫,出了事情連公安都不會幫我們的。”
我聽後面無表情地環視着她們。
“就這樣……而已嗎?”
“「而已」?!”小雅姐看我的表情像是在看一個瘋子,“什麼叫「而已」?”
“我以前過得也是這樣的日子,但是我每天賺不了一二百。”
在我更深層的簡曆介紹之下,車廂内變得更加安靜了。
無論是小莎、蘭蘭還是小雅姐,在聽到我的說法之後再度變得沉默。
整個面包車如同有着自己的牆壁,将我們幾個和整個嘈雜的世界都隔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