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把煙摁了,從手邊的袋子裡剝了幾顆藥,用牙咬碎了吞下去。
我走到他面前,問:「不苦嗎?」
周慈沒擡頭,就盯着我的鞋子,低聲說:「你陰魂不散啊。」
我坐到他身邊,沒說話。
周慈又嚼了一顆藥,說:「付星辰,我有病。」
「說得跟誰沒有一樣。」
「躁郁症,其實情況更複雜。」
周慈指着園區中的一個老人。
護工正摁着他,動作粗暴的給他戴束縛帶。
老人用枯幹的嗓子嘶吼:「放開我!讓我死!讓我死!」
周慈說:「那是我爸。」
「小時候,他很愛我媽。後來,他把我媽打死了,用錘子。」
「我這個病,是遺傳的。」
「就算打死了人,都不用坐牢的。就他媽的……像個免死金牌。」
他說一句,就要停一會兒。
像在斟酌措辭,又像在緩釋情緒。
「你知道嗎?本來我媽能跑,但她沒跑。」
頓了頓,周慈的拳頭緊緊握起,血順着拳縫滴下來。
「因為我。她愛我。」
「所以她死了。」
「付星辰,你不是最惜命嗎?」周慈側頭,目光沉靜,「所以,快跑吧。」
「跟我纏在一起,很容易死的。」
叽叽歪歪。
每一句都是讓我走。
我走了,誰來救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