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和老公的喪事全由我一手操辦,上輩子他們連個墳頭都沒給我準備,這輩子我也不打算給他們買,便幹脆回村,在村裡的空地上支了個簡陋的靈棚。婆婆怕我發瘋,從醫院回來一直沒敢招惹我。到了晚上,小叔接到信趕回來了。
他一回來,婆婆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馬抱着小叔嚎啕大哭:“兒啊,老大媳婦這個喪良心的非說你爸和你大哥是喝了我拿的假酒給毒死的,你來看看這個酒是假酒嗎?”
婆婆說着,将藏在櫃子裡的剩下的幾瓶五糧液拿了出來,小叔接過酒,驚疑不定的看了半晌問婆婆:“媽,這酒你從哪兒來的?”
5婆婆不敢說是偷的,支支吾吾的說是自己從超市買的。小叔沉默片刻,帶着酒出去了。
約摸半個小時後,小叔又回來了。他拿着酒喜出望外的沖婆婆道:“媽,誰告訴你這酒是假的?我找人鑒定過了,這酒是真的!”
婆婆的眼裡迸發出前所未有的神采,他死死的拽着小叔,連續追問了好幾遍:“兒啊你說什麼這酒是真的?”
得到小叔肯定的答複,婆婆忽然癫狂的笑了起來,笑着笑着又哭了起來,就這麼瘋瘋癫癫的哭哭笑笑了一會兒之後,婆婆突然撲過來打我:“賤人,我就說這個酒是真的,你非說是假的。我看你是誠心想把虎子和你爸的死栽在我頭上。”
小叔在我不敢還手,隻能連忙躲開。
上輩子這個時候,婆婆也沒發現酒裡有毒,是我背着婆婆偷偷将酒送去檢測,才檢測出來裡面有毒鼠強。我将此事告訴了婆婆和老公,可婆婆罵我黑心,說我誣陷她,老公因為喝的少搶救過來了也幫着他媽罵我,我怕婆婆再給老公喝毒酒,别瞞着他們偷偷将酒倒倒進了馬桶。誰知剛到了兩瓶就被婆婆發現了,她一邊罵我糟踐東西,一邊讓老公将我的頭按到了馬桶裡。一邊按還一邊罵:“敗家娘們兒,好好的東西就這麼被你糟蹋了,你說這是毒酒,我倒是要看看這酒能不能毒死你!”
我被按在馬桶裡,眼睛鼻子嗆滿了尿液和毒酒,窒息加上毒鼠強的藥效,沒過一會兒我就斷了氣。
夜裡老公上廁所發現了我硬邦邦的屍體,不但沒有傷心,反而踹了我一腳,還罵我晦氣:“真晦氣,還真死了啊,難不成這酒真的有毒?”
我的死亡給他和婆婆帶來的唯一影響就是确認了那些白酒确實有毒,婆婆不但不對我的死感到抱歉,反而覺得是我連累了那些“昂貴”的白酒,好像如果不是我的話,那些白酒就沒毒似的。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告知他們真相呢?既然他們覺得沒毒,那麼由此造成的一切後果都是他們自找的。那句話怎麼說來着,放下助人情節,尊重他人命運。
在婆婆眼裡,她偷的那些酒都是真的,老公和公公的死根本不是她的責任,至于究竟是怎麼死的,她不知道,她也不關心,她隻想拼命把鍋甩給我,好像老公和公公的死是我造成的一樣。
婆婆想沖過來打我,被我側身避開,她還要嚎叫,卻在挨到我的一瞬間“撲通”一聲栽倒在了地上。小叔吓了一跳,連忙把她扶起來。一摸腦袋,燙的吓人。
我知道,婆婆也喝了那酒,這是中毒的症狀,隻不過因為喝的太少,所以現在才發作。但我什麼都沒說,縮在一邊冷眼看着小叔将婆婆扶到床上,又找了退燒藥喂給她。
不知道是藥效起了作用,還是那一下子摔的太痛,小叔剛把婆婆安頓好她就醒了,叫得比殺豬還慘:“兒啊,快,快送我去醫院。”
6小叔皺了皺眉:“媽,去醫院幹嘛?你就是有點燒,我給你吃了退燒藥,你踏踏實實睡一覺,明天早上指定就好了。”
婆婆這時候也不心疼錢了,拉着小叔的袖子堅持:“去……去醫院。”
小叔在廠裡上班,一個月也就五千來塊錢工資,膝下還有個剛上幼兒園的兒子,動動嘴皮子還行,哪裡舍得花錢送婆婆上醫院,他隻當做沒有聽到。
婆婆見小叔不理她,求救的目光又看向了角落裡的我,想起上輩子她跟老公聯手毒死我後,還在背後罵我活該的樣子。我冷笑一聲,直接忽視了婆婆的目光,點着頭贊同:“小叔說得對,媽你就是普通發燒,之前的事是我誤會你了,你趕緊閉上眼睛睡一覺,明天指定就好了,我們還要操辦爸和虎子的喪事呢,你就别給我們添亂了。”
婆婆眼裡的光芒一點一點黯淡下去,最終她閉上眼,在床上沉沉睡去。
葬禮還要繼續,外面的賓客還在等着我們,我跟在小叔身後出了屋,我披麻戴孝的跪在靈堂前,來一個吊唁的人我就捂着臉裝一場哭,到最後人人都誇我是張家的好媳婦,可惜張虎沒福氣。
小叔一開始還能和村裡人談笑風生,可是聽着大家夥誇我的話,他漸漸有些笑不出來了,趁着衆人安慰我的功夫,我看見他偷偷摸摸鑽進了婆婆的卧室,但我沒有聲張。
我知道他是去幹什麼的,他是想找婆婆的房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