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頁)

徐長風清洗了一天一夜,才把我打整得堪堪像個人的模樣,他生了火,拿出藏在身上的餅,架火烤了,等到餅烤得酥脆甜膩,才輕輕遞給我。

我接了過來,大口大口地嚼餅,可眼中一直落淚,混在餅裡,又苦又鹹。

徐長風不說話,默默拿了絲帕拭了我的淚。

等我吃完餅,徐長風拿了一套幹淨衣物過來:「阿甯,這山洞附近有水,你先去洗個澡。」

我接過衣服,發覺這不是女裝,而是寬大的男袍,徐長風見我盯着衣服看,解釋道:

「阿甯,我出來的時候太匆忙,沒來得及帶女子的衣物。你隻有将就穿我的了。」

從前在軍中,我也是穿慣了男裝的,倒也不在意。

徐長風的衣物極為寬大,穿在我身上,飄飄蕩蕩,十分滑稽。

但我一向不講究吃穿,也就不介意,随手甩了甩濕發,把衣袖卷起來,就朝徐長風走過去,坐在火堆旁烤頭發。

徐長風添了些柴火,等火燒旺了,就走過來,把我的頭伏在他膝上,用手幫我一下一下順頭發。

我未束發,長發散開,鋪滿我大半個背。

「宿昔不梳頭,絲發披兩肩,婉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

徐長風怔怔地吟詩,又想起了什麼,摸着我耳垂,低低說道,「阿甯,從前你也是這樣,幫我這樣一下一下地順頭發。」

他又提起舊事。

當時我們行軍途中,腹背受敵,中了埋伏,徐長風作為副将斷後,結果負傷落下懸崖。

我一向重視手下的弟兄,恰好那時滿心滿眼都是帝舒,又不知他和帝舒是細作,因見不得帝舒傷心頹廢,就自個兒摸去了懸崖下,想着活着就救人,死也要拿個全屍。

結果真叫我在懸崖上尋到了受傷昏迷的徐長風。

我事無巨細地照顧徐長風,見天兒采藥、采野果、打野味兒,還用樹枝纏了個藤床,拉着徐長風漫山遍野地跑,從沒有丢下過他。

他受了傷,不能動彈,我常常要給他洗頭、換藥、清洗身子,還要幫他漿洗衣服、亵褲,他那時候不像現在,話少,性子清冷,我一挨他他就全身紅透,像煮熟的螃蟹,矯情得不行。

後面他說什麼也不讓我再幫他漿洗亵褲了,甚至還趁我不注意把他的亵褲丢了,當時條件那麼艱苦,攏共隻有一套,他居然那麼奢侈,說扔了就扔了,最後隻有空着裆,見天兒捂着,像我要占他便宜似的。

我現在想起來都氣得不行,他徐長風把我當什麼人了,于是擡起頭,忍不住問他:「你當時為什麼把亵褲扔了?攏共就隻有一條。」

徐長風聽了這話,似笑非笑,豔麗無雙的眸子水光潋滟,格外勾人。

「阿甯,你說呢?孤男寡女,我情熱意動,污了亵褲,又怕唐突了你,隻有扔了。」

我被他說得臉紅,忍不住抱怨道:「你從前的性子就很好,清冷,話也少,從來不說這樣的胡話,也不作現在這些狐媚的樣子。」

徐長風低笑一聲,仍舊用手來梳理我散開的發,歎道:「若我還是從前那般性子,恐怕你更不會看我一眼。況且面對你,我又如何再冷清話少得起來?至于所謂的狐媚,隻是我情之所至,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