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4頁)

    我說是的,張總不在乎這點油錢。

    在廠子裡,我叫二叔一般都是張總,一來國有國法廠有廠規,二來我也不願意把我和二叔的關系搞得人盡皆知。周晴笑了一下,說你倆都姓張,不會是親戚吧?

    我說我倒想呢!

    周晴本來也是開玩笑的,所以并沒繼續深究,而且這會兒也沒公交車了,就同意我開車送她。在路上,我倆又聊了會兒,她問我怎麼當上司機的,我說我高中畢業就出來打工了,無意中認識了張總,一直熬到現在,混了一個司機。

    周晴聽了非常感慨,說時機太重要了,像她這種念了大學出來的,反而連個工作都找不到。

    其實那個時候,大學生的含金量還蠻高的,可惜周晴學的專業比較偏門,才導緻後來的焦頭爛額、求路無門。

    從這天起,周晴就在廠裡上班了,對她來說這份工作來之不易,所以她還挺珍惜的,工作起來也比較拼,加上她本身是個美女,在和客戶談判的時候有着天然優勢,所以業績還挺不錯,不到一個月就拉了好幾個大單,就連二叔都聽說了她的事迹,私下說我的眼光不錯,給廠子裡拉來一個幹将。

    周晴和以前真的是不一樣了,少了那股子尖酸刻薄,變得很是穩重成熟,每天穿着制服,裡裡外外地跑,看到我後會很熱情地打招呼。她拿到第一個月的工資,又請我吃了頓飯,再次向我表示謝意,說沒有我就沒有她的今天。

    我說你這話言重了,這都是你自己的努力。

    周晴挺開心的,還喝了幾口酒,可惜她不勝酒力,沒幾杯就暈暈乎乎了。吃過飯後,我又照例送她回家,車子不能進她家小區,所以我把車子停到外面,扶着她往她家樓底下走。這還是我第一次和周晴這麼近距離的接觸,以前簡直想都不敢想,她身上好聞的香味不時侵入我的鼻間,搞得我有點頭腦發熱,不過我也沒有因此想入非非,畢竟我都二十多了,不是十六七歲,沒有那麼容易沖動。

    而且因為吳雲峰說過的那句話,其實我對周晴是有點排斥的。把周晴送到單元門裡以後,就轉身往小區外面走了。

    但還沒有走上幾步,旁邊的樹叢裡突然竄出一個人影,一個高大的身軀撲到我的身前,像是餓虎撲食一樣,死死掐住我的脖子,惡狠狠說:“老子的女人你也敢碰,你他媽是活膩歪了!”

    當時的我十分震驚,這還是我第一次碰到這種事情,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隻是借着路燈的餘光一看,才發現面前這張猙獰的臉,竟然是吳雲峰!

    吳雲峰卡着我的脖子,又說:“張龍,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也有資格來搶我的女人?”

    再接着,吳雲峰又“呸”的一聲,往我臉上狠狠吐了一口濃痰!

    吳雲峰竟然知道我叫張龍!

    這還挺讓我意外的,我以為除了李磊,我們班已經沒人記得我叫什麼名字了。吳雲峰剛罵出第一句的時候,我還準備好好和他解釋一下,說我沒打算和周晴怎麼樣,隻是幫她介紹了份工作而已,但是吳雲峰罵出第二句話後,一下就把我的火激了起來,他以為他是誰啊,憑什麼這樣說我?等他往我臉上吐痰,我已經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這份侮辱實在是太大了,也真的是太惡心了,我哪裡能受得了啊,當即狠狠一拳砸在了他的鼻子上。

    “去你媽的!”我幾乎咆哮一樣罵了出來。

    大家都是二十多歲的人了,我的體格也比以前健壯太多,所以這一拳直接打出了吳雲峰的鼻血,還讓他連連往後退了幾步。吳雲峰估計都沒想到我敢還手,反應過來以後,又叫罵着朝我撲了過來,很快和我厮打在了一起。

    兩個成年人幹仗,不像小孩子那樣容易分出勝負,上學那會兒大家發育的不均衡,有人個子高,有人個子低,有人很胖,有人很瘦。現在不一樣了,成年以後哪怕是個子低的、瘦的,也有一把子力氣,更何況我不低也不瘦。我和吳雲峰扭打了一會兒,算是各有勝負,他把我嘴巴打破了,我也給了他一熊貓眼。但我是第一次打架,不像吳雲峰很有經驗,上學那會兒他就是頭了,經常帶着一幫人出去打架。

    最終,他把我一腳踹到地上,才罵罵咧咧地走了,還說就算他和周晴鬧分手,也輪不到我去插一腳,我要再敢纏着周晴,就把我給廢了。

    因為我們倆的厮打,也引起了小區裡的注意,不少住戶出來圍觀,還指指點點的。周晴從人群裡擠了進來,看清是我以後驚叫一聲,沖過來把我扶起,問我怎麼回事?

    其實我傷不重,但是因為滿臉是血,身上也灰土土的,看着十分狼狽。最關鍵的,還被人吐了口痰,别提我心裡有多惡習了。我擦了擦臉,又回頭看周晴,心裡還是有點窩火的,要不是因為她,我也不會莫名其妙地跟吳雲峰打架,我要真和周晴有點什麼也就算了,可是我倆什麼都沒有啊!

    她和吳雲峰不清不楚,還扯到我身上來了!

    我有點厭煩地把周晴甩開,說了聲沒事,便往小區外面走了。回到家裡,我把臉上的傷清理了下,又把衣服扔到洗衣機裡,才躺下去睡了。今天晚上還是挺惱火的,一想到吳雲峰那副嚣張的模樣,我就氣不打一處來,他以為還是上學那會,整個班都是他說了算的?

    大家都長大了,怎麼就他還是那麼幼稚!

    第二天早上,我戴了口罩才去上班,我怕二叔看見我臉上的傷,以他那個火爆的性子,估計能把吳雲峰給幹廢。到了廠裡,二叔還問我怎麼了,我說我有點感冒。混過去後,我就回宿舍了,打算有事再出去,沒事就不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周晴突然給我打電話問我在哪,當時我氣也消得差不多了,就說我在宿舍。也就十分鐘的樣子,周晴就來了,還帶了包子和豆漿,問我吃過早飯沒有。我還真沒有吃,就拿着吃了起來,但也沒和周晴說話。周晴站在一邊,歎着氣說:“張龍,昨天晚上的事我知道了……真是對不住啊,吳雲峰就是個神經病,你别理他!”

    聽了這話,我的氣又有點上來了,說你倆鬧分手,能不能别帶上我,昨天晚上我也太冤了點!

    經過昨天晚上的事,我也有點明白了,估計兩人鬧分手,還沒分幹淨,讓我當了個冤大頭。結果周晴一聽,立刻解釋說:“我沒和吳雲峰在一起!”

    這話把我給聽迷糊了,我問周晴到底怎麼回事?周晴沉默了一會兒,才給我解釋起來,說她和吳雲峰上學那會兒,關系是挺好的,吳雲峰也确實追求過她,但當時周晴覺得自己還小,就對吳雲峰說大學畢業以後再考慮吧。去年下半年,兩人都畢業了,但是事情有了變化,吳雲峰家裡給他另外找了一門親事,據說能給他家的生意帶來很大幫助,對此,吳雲峰也沒有表示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