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隻能這樣子了。
我看着眼前的程依依,其實即便她妝花了,也還是比大部分女生好看,無愧當初“三朵金花”之一的稱号。但我還是越來越模糊,越來越虛弱,眼睛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要閉上……
程依依試着用其他方法喚醒我,比如拍我的臉,叫我名字,但是都沒什麼效果。程依依突然一急,猛地一扯自己領口,雖然沒露什麼重點,但也差點晃瞎我的眼睛。身為一個年齡雖大,但沒有經曆過什麼人事的男人,這種場面确實叫我無法淡定,我的瞳孔瞬間放大,同時開始劇烈地咳嗽,腦子也迅速地清醒了,再也沒有絲毫困倦之意。
程依依的臉頰飛上兩朵紅霞,顯然很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恥,卻又有些驕傲地說:“我就知道你們男人整天在想什麼!”
我吃力地沖程依依豎了下大拇指,表示我很服氣。
上學那會兒,程依依的作風就很大膽,經常和男生在走廊打打鬧鬧,成年以後顯然更豪邁更放得開,做出這種事情簡直跟小兒科似的。
姜,還是老的辣啊!
雖然我的後腰還在不斷流血,疼痛也在不斷持續,但我竟然希望救護車能慢點來了,這樣的話一定能夠看到更多旖旎風光……可惜天不遂人願,程依依剛和我說了會兒話,救護車的聲音便由遠及近,劃破了整個寂靜而又漫長的夜空。
“來了,終于來了!”
程依依哭着将我抱入懷中,再次淚流滿面。
而我就一個感覺,好軟啊……
救護車來了,醫護人員也來了,我終于被擡上車,嗚哇嗚哇地送往醫院。
我的傷勢雖重,但也不是什麼大手術,就是普通刀傷,所以縣級的醫院就能處理。整個過程之中,程依依始終陪在我身邊,而且一直拉着我的手,不停給我鼓勵、安慰,搞得我像快死了似的,當然我還是很感激她的,沒在關鍵時刻把我抛棄。
到了醫院,程依依跑上跑下,繳清了需要的費用,手術也緊鑼密鼓地開始了。手術進行了一個多小時,因為打了麻藥,也沒感覺到疼。從手術室裡出來,程依依又陪着我到病房裡面,這時候已經确定我安全了,程依依才松了口氣,又忙前忙後地照顧我。
因為手術完了不能喝水,我又渴的難受,她就用棉棒蘸水,一次次擦拭我的嘴唇。
當時已經過十二點了,突然來了兩個巡察找我筆錄,原來是醫院方面報了警,這種刀傷都要有備案的,所以暗界的人受了傷,一般都去找無執照的黑醫。巡察問我,我也就照實說了,将整個過程講了一遍,并說懷疑是吳雲峰找人幹的。他們表示會查這件事情,但是如果沒有确鑿的證據,那就隻能當做普通的搶劫案來處理。
其實我也沒抱多大希望,吳雲峰既然敢這麼做,那就肯定安排好了一切。
巡察走了以後,程依依又把吳雲峰罵了一通,說他真是心狠手辣,這種事都幹得出來。我說這還不正常嗎,上學那會兒吳雲峰就沒少幹這種事。吳雲峰陰人的事迹,我們那屆的學生基本都能講出兩三個來。
程依依說:“不是,吳雲峰找人偷襲你挺正常的,可是他連周晴都不放過,實在太過分了!”
這話說得沒錯,就因為周晴不答應他的無理要求,他就這麼對待周晴,實在是太混蛋。
程依依越說越來氣,當場就給吳雲峰打了電話。但是可想而知,吳雲峰根本就不承認,在電話裡面百般抵賴,程依依氣得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吳雲峰也不是個善茬,說:“程依依,你是不是真把自己當大小姐了,你爸欠的貨款還清沒有,你家馬上就落魄了,也好意思跟我叫闆?”
程依依罵道:“你家不一樣嗎,你爸為了挽救你家那點破産業,都把你‘嫁’給宋小魚了,你還嘚瑟個啥呢,快摟着你的胖老婆睡吧……”
那個年頭經濟蕭條,生意普遍都不好做,大環境就是這樣,能不虧本就不錯了,賺錢的是屈指可數,大部分都是賠着錢幹,吳雲峰和程依依這兩個落魄貴族隻能互相傷害。
兩人在電話裡罵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吳雲峰扛不住了,率先氣得挂了電話。
沒辦法,程依依實在伶牙俐齒,牢牢抓住吳雲峰的把柄,左一個宋小魚、右一個宋小魚,刺得吳雲峰那叫一個暴跳如雷。我第一次覺得,程依依這嘴上不饒人的作風還有點用處,起碼能把吳雲峰氣得黑夜睡不着了。
當然,我也勸告程依依,讓她别太得罪吳雲峰,小心也被陰了。
程依依一挺自己胸膛,同時霸氣地說:“他敢!”
我心裡想,你拉倒吧,你當你還是以前呢,你爸現在都罩不住了,趙王爺都不把你爸當回事。當然,當着程依依的面,我肯定不會這麼說的。這時,程依依想起什麼來,問我:“對了,你受了傷,要不通知你爸你媽一聲?”
我的心裡一痛,把頭扭了過去,過了許久,才輕聲說:“我爸我媽早就離婚了,失蹤也很多年了……”
我爸我媽這事,一直是我心裡的一塊傷疤,這麼多年我都沒和别人說過,就連我唯一的朋友李磊都不知道。在這世上,我隻有一個親人,就是我的二叔。二叔知道我不是我爸的親兒子,他是我爸的親弟弟,和我也沒什麼血緣關系,但他還拿我當親侄子一樣看待,對我一如既往的好。
有時候我也挺恨我媽,怎麼就做了對不起我爸的事了。但是,我一點都不好奇我的親生父親是誰,他要站在我的面前,我隻會想掐死他,他就是個孬貨。這件事情,二叔也沒主動和我提過,成了我倆心照不宣的禁忌話題,所以我這輩子最感激的人就是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