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西洋主動找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回過頭去就能俯瞰到半個榮海。此時已經入夜,星星點點的燈光将榮海市點綴的十分夢幻,一條條玉帶般的街道上車水馬龍,上班族們匆匆忙忙往家趕着,争取能夠吃上一頓熱騰騰的飯菜,沒人知道這座榮海市第二高的高樓之上,正醞釀着一場殺氣騰騰的陰謀。
鄭西洋穿着一身便裝,低調地坐在昏暗的角落,和夜色完美融合在了一起。但還是有很多人認出了他,時不時有人上去和他打招呼、問好,但都被他擺手拒絕,大家也就識趣地坐到一邊去了。
這不是什麼很嚴肅、很正規的場合,現場也大多都是随意擺放的塑料椅子,甚至還有一些随處都可拿到的點心、紅酒。大家七零八落地或坐或站,好像是來參加一個輕松的聚會,隻是大部分人的表情都很凝重,顯然是輕松不起來的。
尤其是李俊和袁巧柔,兩人作為曾經的同班同學,又同時被我和趙虎等人所侮辱,算是同病相憐、惺惺相惜,當然同仇敵忾、團結一心,早早地就站在了一起。
兩人說起各自的經曆,兩雙眼睛不知不覺紅了起來,瞳孔之中更是透着極其罕見的恨意和憤怒!
他們一個被倒過啤酒,一個被爆過酒瓶,算是很有共同語言。
他們巴不得這場誓師大會早點開啟,早點定下“屠龍殺虎”的計劃,一雪心中之恨、之恥!
可是這場大會的組織者馮偉文卻不急不緩,仍舊在和各路客人說話,和這個聊聊、和那個談談,時不時地還笑兩聲,看上去比大部分人輕松多了。李俊和袁巧柔不免心中奇怪,按理來說損失最慘重的就是馮偉文了,王二和李三可是他的左膀右臂,少了兩個可以幫他打天下的兄弟,這比損失幾百萬都難受,他怎麼就不着急呢?
其實馮偉文挺着急的,比誰都急。
一方面是方傑的命令,一方面是兩個兄弟的仇恨,馮偉文比現場任何一人都想幹掉我和趙虎,隻是他不想輕易地表現出來。不急不緩、喜怒無形、遇事從來不慌、永遠保持淡定,這些标簽早已成為判定一個男人是否成熟、穩重的标簽,大家都很喜歡和這樣的人來往,覺得這樣的人靠譜。
也确實是這樣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誰不認為這樣的男人很有魅力?
所以即便是裝,也要裝得淡定、從容。
讓大家知道他馮偉文是有把握的、有底氣的。
和現場的大部分人說過話後,馮偉文才緩緩走向花園的一片空地之中,沖着大家壓了壓手,現場立刻安靜下來,齊刷刷看向了他。
馮偉文不是這個城市的龍頭,但卻擁有和皇帝差不多的号召力。
“大家晚上好。”馮偉文微微笑着:“首先,感謝大家給我馮某人面子,肯來參加這個由我組織的‘屠龍殺虎’誓師大會,希望大家能有一個愉快的夜晚。”
馮偉文任何時候都是這樣文質彬彬、斯文有禮,看上去像個受過優秀教育的企業掌門人,還好現場大部分人都知道他的底細,也知道他是怎麼依靠暴力起家的話,否則真要被他給騙過去了。
不過這并不妨礙大家為他送上掌聲。
馮偉文繼續微微笑着,說道:“我把大家叫到這來的目的,想必在座的各位已經很清楚了。沒錯,就在前段時間,我們市裡的大G們,甚至一些知名企業家的子女,接二連三地遭到縣城某個暗首領的欺辱,大家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讓,那個暗首領卻變本加厲,揚言幹翻整個榮海……唉,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什麼叫做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從這一段話中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但這也屬人之常情。
人嘛,在說一件事的時候,總是不由自主擡高自己、貶低别人,努力讓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這樣再行打擊報複的時候也算師出有名。其實現場衆人何嘗不知怎麼回事,隻是謊話說得多了也就跟着信了,而且他們現在确實需要一個共同的理由來站在一起。
“不能忍!”
“太不能忍了!”
“簡直無法無天,法治社會還能有人這麼猖狂?”
“必須治治他們了,否則咱們榮海人的臉都要丢光了!”
衆人七嘴八舌地說着,各個義憤填膺、怒火中燒,真不知道他們這些社會上的既得利益者,是怎麼好意思說别人無法無天的?其中,屬李俊和袁巧柔喊得最大聲,嚷嚷着要讓我和趙虎下十八層地獄。
馮偉文往下壓了壓手,繼續說道:“這也是我把大家集中在一起的目的,那個縣城還是人挺多的,為首的有兩個首領,一個叫張龍,一個叫趙虎,手下兄弟加起來大概近三百人……”
馮偉文調查的不錯,當初我們有三百多人,自從把南霸天踢出圈子以後,就不足三百人了。
“所以,大家知道他們為什麼猖狂了。”馮偉文沉沉地說:“咱們市裡的這些大G,因為彼此之間和和氣氣,很少紅臉、吵架、打打殺殺,這個年代都在想着怎麼賺錢,所以并沒發展什麼勢力,也就各自百來号人而已,單獨去對他們确實容易吃虧。所以,我建議大家聯合起來,組成一支‘屠龍殺虎’大軍,集合衆人之力幹掉這兩個家夥!”
馮偉文這一番話極有煽動力,慷慨激昂、擲地有聲,在他的描述下,大家似乎已經看到“屠龍殺虎”大軍殺進縣城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