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便把程依依和韓曉彤告訴他的,從頭到尾又給二叔講了一遍。
二叔一聽,頓時怒從心頭起,猛地一拍桌子:“綁架、勒索,他們也真做得出來,到底有沒有把法律放在眼裡!”
桌上的茶杯一晃,浸出一點水漬。
二叔很少怒成這個樣子。
木頭看了一眼水杯,說道:“嚴格來說也不算吧,據說馮偉文跟他們和解了,錢也是自願拿出來的,說是賠償。但是鄭西洋不依不饒,還要從以前的事裡做文章,明擺着就是要整他們幾個。而且……我也沒覺得他們做錯了,咱們的廠子被砸成這樣,要點賠償也應該啊。對付他們那種人,不動粗的難道講道理嗎?火拳,打電話吧,求助一下組織,你總不能眼睜睜看着龍坐牢吧?”
二叔長歎了一口氣。
他拿起桌上的手機,但又放了下去。
想了一會兒,又拿起來,但是不到三秒,又放下去了。
如此三番五次,二叔也沒打出去電話。
“怎麼了,火拳?”木頭問道。
二叔一字一句地說:“這次,我不能幫他們了。”
聽着二叔的話,木頭當然吃驚不已。
确定二叔真的不打電話,木頭忍不住說:“為什麼呢,火拳?是因為上次老上級打了你一個巴掌嗎,那件事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你曾經是老上級最鐘愛的大将,老上級也是愛之深、責之切,不會因為這點小事排斥你的。”
二叔搖了搖頭,說:“我不是怕遭到老上級的拒絕,我是覺得因為這種事情去找組織不太光彩!如果小龍、虎子是被冤枉的,我還能理直氣壯地去找一找,可他們現在被冤枉了嗎,我有什麼臉去和組織說呢,真要徇私枉法、以權謀私?木頭,我做不出那種事來!而且,如果這次幫了他們,難免讓他們以為我的背景深厚,以後做事就更肆無忌憚、無法無天了啊!”
木頭沉默下來。
木頭知道,二叔一直是個光明磊落、堂堂正正的人,轉業這麼多年從沒用過組織上的關系,也就上次被人冤枉入獄,又急于出去辦點事情,才給老上級打了一個電話。
這次,我和趙虎實在算不上是清白,二叔沒臉去找組織說明情況,做不出這麼龃龉肮髒的事。
“那怎麼辦?”木頭說道:“難道你要眼睜睜看着他們蹲大牢麼?”
二叔思忖良久,說道:“找最好的律師去打官司,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内,盡量幫他們吧……”說到這,又歎了口氣,“自從他們踏上這條路,就早該想到會有這一天的,不能覺得自己有背景就為所欲為了啊!”
木頭知道二叔決心已定,隻能沉沉說了聲好。
“火拳,你早點休息吧。”
木頭轉身出去,默默搖了搖頭,知道我們這次恐怕要兇多吉少了。
其實二叔哪裡睡得着呢,他躺在辦公室裡間的床上,也是輾轉反側、徹夜難眠,一方面他當然很心疼我,畢竟我是他的侄子,一方面又覺得自己沒有做錯,違背原則、違背法律的事絕不能做,在他心裡國家和王法永遠高于一切!
一晃,就過去三天了。
我們幾個還被關在拘留所裡,一點動靜都沒,沒有任何要出去的迹象。倒是方傑天天過來,幸災樂禍地說我們要完蛋了,還說這就是和他作對的下場,搞得馮偉文他們人心惶惶,每天詢問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出去?
什麼時候才能出去?
我們哪他媽的知道!
而在外面,程依依和韓曉彤已經知道二叔不會通過組織上的關系幫我們了,隻會聘請最好的律師來幫我們打官司,開庭的日子卻又遙遙無期。兩女當然急到不行,隻能通過自己的努力去找關系,可惜我們的人脈大多都在縣裡,想在市裡做點什麼顯然有點難了。
找來找去,消息就傳到了方傑的耳朵裡面。
畢竟方家的勢力遍布榮海。
方傑都樂壞了,親自給韓曉彤打了一個電話,說白玫瑰,你要找關系,不如來找我,榮海還有比我更硬的關系麼?你好好地求一求我,沒準我會看在咱們是老同學的份上幫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