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阮傾妘的命硬,克的身邊人都慘死戰場?弟弟是,娘親是,她身邊空無一人,現在就連她視作希望的殷念也要被這些人以殘酷的方式帶走,難道出身低賤者,便真的永遠逃脫不了被欺辱的命運?高貴者永昌不衰?人出生時便注定了命運的話,那為何還要教人自強不息?
“不行,她們瘋了。”蠍神女怔怔的看着萬域這一小股瘋流不計後果的劈入了那龐大蟲潮中,心中痛惜殷念這樣厲害的一人離開的同時,又隻能強撐着大喊,“千星,快去幫忙,攔住他們,我們……該退了。”
蠍神女滿口血腥味兒,難堪往喉嚨裡回流,她離的近,感知敏銳,正是因為自己實力強橫,所以更能理解鳳輕所說的‘下血本’是什麼意思,這樣大的付出若隻是為了解決掉一個人她是無法想象的,可這個人是殷念,蠍神女用力錘爆爆了旁邊一座小山頭。
這一戰,她們輸的太徹底了。
神骨沒有拿到,禁制沒有解開便罷,讓那蟲族士氣大增,自己這邊反倒是陷入了新一層的打擊不說,還賠上了殷念。
縱然她是支撐着整個南區的神尊,無時無刻不告誡自己若是自己倒下了便全完了都沒用,她此刻難以控制的覺得呼吸不暢,滅頂的絕望和失落要将她打垮了。
鳳輕得意坐于高台上,她享受着勝利的時光,此刻胸中有千言萬語要說,勝利帶來的澎湃感叫她心曠神怡,清了清喉嚨正要說話。
面前卻有一道迅風以摧山翻海之力猛拍而來,這迅風中還帶着難以言喻的腥味兒,血味兒,化為巨掌要将她生生擒住,鳳輕渾身雞皮疙瘩一炸,邊退邊高喊:“傻愣着幹什麼?還不快護着我!”
真神蟲獸聽令尖聲嘶鳴,隻是它們剛撲過來,卻被一道十分兇殘的流光将身體撕絞成了碎片,明明方才還勇猛無比的蟲獸此刻隻靠這寥寥數隻,根本造不成什麼阻攔。
一隻手,精準的自那碎肉中伸出來,一把掐住了鳳輕得意的脖子,指尖狠狠扣入鳳輕的喉嚨裡,鮮血順着他手背上冰冷的鱗片流下來。
蠍神女愣住了。
阮傾妘也停了瞬間的腳步,她腦海中有久遠記憶要沖破蒙塵殺出來。
三區人都感覺到有失控的力量開始暴走,即便在遠處望着都覺得遍體生寒,這并不是讓人覺得溫暖的靈力,反倒像是要将人拖進深潭泥淖中,淹沒至死般。
一隻龐大的蛟影仿佛從天而降,占據了整面天空,它變得比之前在萬域的時候更大了,膨脹起來的肚腹也蓋着厚了不止一層的鱗,尾部不斷抽打着。
那蛟的眼睛是全黑之色,一如此刻掐着鳳輕脖子将人高舉起來的元辛碎,他那雙完全烏黑的眼睛不帶一絲感情。
身後蛟影唇角越來越上翹。
笑容越來越大,最後定格在一個怪異的角度,它等這一天,可等了太久了,潛伏許久,隻是為了這一天罷了。
它的力量正在源源不斷的灌入元辛碎的身體裡,與此同時,它也在一點點的侵占他的神魂,不斷的同化,不斷的侵蝕,現在沒了那殷念礙手礙腳,它越發順暢。
鳳輕兩手十分用力的在元辛碎手上捶打,她那堅硬無比的蟲鉗卻根本無法撼動元辛碎。
半點用都沒有,仿佛一個幼童一般,叫人看了隻想發笑。
“她在哪裡?”元辛碎聲音嘶啞,張開嘴時,唇下飛快的爬滿鱗片。
前赴後繼的蟲獸不斷的被他散出去的靈力絞殺。
他正在變成一個怪物。
這一幕是如此熟悉,徹底喚醒了阮傾妘暴走邊緣的理智。
“無心道?”她曾見過一次元辛碎無心道發作時的樣子,在萬域的時候。
可來了四區,她們疲于奔命,又經常被各種事情拖纏住,沒一個人想起,是啊,元辛碎的無心道好像是随着他的天生身體一起的,并且一直存在着,從未消失過。
沒有神骨的無心道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往日殷念都小心翼翼的呵護,時不時還要鬧他幾次,不就是為了讓無心道永遠的沉寂下去,不讓元辛碎被那些不好的情緒纏繞導緻狂化失去自我。
恐懼爬上鳳輕的身體,明明今日該是她獨占鳌頭的一日,怎的又該死的生了變故?
他的手已經抓破了她的喉嚨,若不是有蟲族再生迅速的能力,她現在的頭已經被元辛碎扭下來了。
他怎麼能突然就變得這麼強?
他不是都沒有神骨了嗎?鳳輕将一切算好了,卻又生出了超出預知外的事,兩隻手徒勞的不斷掙紮,卻連元辛碎手臂上的鱗甲都抓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