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僅剩不多的她心底裡依然忘卻不了的東西。
即便那些早已化作了泡影,但家就是家。
那一刻。
她那滿是淚珠的雙眼當中倒映着她的兄長,就仿佛曾經的那個摸爬滾打地隻為能夠團聚的女孩再一次地回來了,她用盡一切可能地開始反抗,但那顆心也早已經在這暴行中變得愈加的支離破碎。
怒罵聲,撕扯聲,酒瓶翻落倒地的聲音,關節扭曲的聲音。
窗外下起了了大雨。
那一聲雷霆的轟鳴中,仿佛是那鮮血的迸濺與那一行淚漬劃過那支離破碎的雙眼。
寂靜的房間當中。
他停了下來。
她那一次又一次地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的手抓着那散落的酒瓶的碎片,一行又一行的鮮血沿着她手中的玻璃碎片,一點點地浸透了她的手背,滴答滴答地落在了地上。
那玻璃的碎片,刺入了他的脖頸。
鮮血的迸濺。
一如二十年前,她的母親在她的面前死去時的那一刻。
他終于是停了下來,但他卻是仿佛絲毫沒有感覺到脖頸上的疼痛,他的臉上仿佛露出了那一絲滿足的殘酷的弧度,他捂着自己脖頸上的傷口發出了那無比癫狂的笑聲,就仿佛是那種報複終于在這一刻達成。
“果然和我猜的一樣……哈哈哈哈……你果然還活着……你果然還是把我當成是你的哥哥……”
“我早就已經把你看透了……你依然還癡妄地留着那家庭的觀念,所以就算是父親怎麼折磨你你都能夠忍受,就算母親把你抛棄了,你都能像一個冤魂一樣地爬回來,你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家人之間的殘殺,就像我現在對你,就像我父親開槍殺死我的母親。”
“就像在你的認知裡面,兄長就算是再厭惡你,再讨厭你,他也不會把你當成是一個可以玩弄的女人。”
他笑的愈發地癫狂,他每笑一聲那脖頸上的鮮血就迸射一分。
他踉跄地站了起來。
身體不受控制地重重地向後跌坐在了沙發之上。
“所以我想到了該怎麼報複你,你不會死的,因為隻有活着你才能看到我怎麼折磨你,我調查了你所有的經曆,你知道嗎?和玷污你相比,我最想看到的是當你再次見到那個人之後的表情,讓我活着的妹妹再一次見到她,而我想那又是怎樣的一種歡愉。”
那一刻他摁下了沙發上的遙控器。
牆壁上那舊時代的屏幕之上,一點點地倒映出了那個房間當中的影像。
她鮮血淋漓的空洞的雙眼當中,倒映出了那個站在屏幕房間當中的身影,她穿着那下層階級的破舊的衣襟,她的頭上帶着發黃的頭巾,就像是歲月在她的身上留下的那斑駁的痕迹,她不漂亮,甚至臉上都因為風霜而留下了細細的皺紋。
可是那一瞬她依然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雪莉。
她還活着!
那一刻她的瞳孔劇烈地顫動,整個身體都仿佛不再是自己。
“你應該沒有想到吧,她沒有死,我一點一點地調查了你所有的經曆,你知道當我在幾年前看到她的時候我是多麼的激動,當年你從那座地下工廠逃了出來,她很快就被那個工廠的人抓住帶了回去,你知道嗎?她的經曆可一點不比你豐富。”
“肚子上的那道傷痕沒有要了她的命,她很快就淪為了一個娼妓,一直到後來被解救出來後已經是好幾年之後的事情,後來她隐姓埋名,十幾歲就嫁給了舊城區的一個老頭,她後來又輾轉換了好幾任的丈夫,我找到她的時候,她都已經有了好幾個孩子。”
他殘酷地笑得說着,那脖頸上的傷痕不斷地流逝着他的最後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