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一天真的一定要到來的話。
那她也會陪着他的。
就算是死亡。
也不能把他們分開。
……
而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從那天之後她就再一次恢複了往昔的模樣,她也依然每日那樣高興地陪伴着他,就仿佛那所有對時光和未來的恐慌都未曾再出現過一樣,她再一次變回了以前的那個十八歲的少女。
而林恩也是在很久之後才注意到。
她那白皙的脖子上不知從何開始,便已挂着那一個小小的瓶子。
她也從來沒有告訴過他那個瓶子裡面裝的是什麼,可是他也或許早已隐隐地預感到了,也許就是在某個陽光照耀下的午後,當他再無法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就會打開那個瓶子。
就像她說過的。
就算是死亡也不能把他們分開。
所以那天之後。
他第一次如此地想要努力地更多地活下去,他也試着站起來,試着讓自己吃更多的食物,努力地對抗着那時光給他帶來的侵蝕。
直到有一天。
他仿佛睡了很久很久,久到似乎能夠聽到那雲朵之上亡靈的呼喊。
而他再次睜開那雙蒼老的雙眼時。
他看到了那個倒在他面前的女孩,她依然穿着她十八歲時演出的那紫色的裙裝,她就仿佛也是安靜地睡着了一樣,側躺着緊閉着那雙動人的眼睛,那個她一直挂在脖頸之上的小小的瓶子,也早已滾落在地上。
那天。
整整一個晚上。
他佝偻地背着那個女孩,在那老淚縱橫的嘶啞的呐喊中,爬向那最近的小鎮。
他幾乎透支了自己所有的生命力。
直到那醫院雪白的床前,看着她蒼白地慢慢地蘇醒,他拄着自己的拐杖,淚灑當場。
……
她似乎再一次變回了曾經的那個什麼都不懂的懵懂的女孩。
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空空的就仿佛再次回到了她六歲時的那段歲月。
她忘記了很多的事情。
醫生告訴她。
她似乎再一次失去了語言的能力。
那瓶毒藥幾乎要了她的命,而能活下來,已經是前所未有的奇迹。
但她似乎依然記得他。
她也總是茫然地抓着他的手,似乎怎麼也不想分開,就像是幾十年前他還很小的時候,他也是這麼牽着她的手,将那個衣衫褴褛的她從落日的海邊帶回他們的那個溫暖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