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主顫動地咬着嘴唇,壓抑道:
“我……我當了逃兵……”
林恩睜着死魚眼,道:
“比那個更嚴重。”
孽主抱着頭顫動道:“那……那是什麼……”
砰——
林恩又一個爆栗,閉着眼,道:
“都赢了還不麻溜地過來給我喊666,一個人貓在這裡幹什麼?捉迷藏嗎?要是掉隊了的話,你是打算一個人遊回大陸?你個笨蛋!”
抱着腦袋的孽主呆住了,她擡起頭,一滴滴淚珠從她的下巴飄散在那海流中。
她不知道林恩責怪她的理由,居然會是這個……
她呆呆道:“可是我……我當了逃兵……”
林恩睜着死魚眼,扶了扶單片眼鏡道:
“有嗎?哪兒呢?你不是在這嘛?”
孽主低下了頭,全身不停地發顫,道:“不……不是的,在他們沖過來的時候,我……我怕了,我……我……”
一隻大手覆蓋在了她的腦袋之上。
她聽到了那個輕柔的聲音。
“但這就是正确的啊,如果說隻為了一個剛剛認識還不到幾個月的家夥就拼命的話,那才真的是讓人琢磨不透呢,而且我想我應該還沒有那麼大的魅力吧?能夠輕易地讓所有人都人為了我去死。”
“因為你們不是我的工具,也不是我箭袋裡面的箭,更不是消耗品。”
“如果有的選的話。”
林恩蹲在了她的面前,幫她擦拭眼眶中的淚迹,笑眼地望着她的臉頰,道:
“那我甯願我所有的家人都成為膽小鬼,因為這樣的話,我就不需要再面對那些讓人傷心的犧牲了,而我現在明白了,你不能永遠讓你的家人們擋在你的前面,你也一定要成為他們的一堵牆,因為隻有這樣……”
“你才能保護好他們啊。”
那些話讓孽主怔怔地站在原因,很長時間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看着他臉上的微笑,那一刻她能夠清晰地看出來,他沒有生氣,那也完全不是出于安慰而說出來的話,那仿佛就是他此時此刻心裡最真實的想法,他沒有對她在戰場怯懦的表現而流露出任何的看不起,她就仿佛是在對她說……
你活下來了就足夠了。
隻是活着,就讓他感覺到欣慰。
而除此之外,一切都不重要。
她的腦海當中猛地浮現出了那遙遠的仿佛已經被他塵封了很久的記憶,在那地獄的懲戒降臨時,她看到族人們的倒下,看到她母親臉上那帶着哀傷的欣慰的目光。
他們可以是不屈的,可以是抗争的,但是無論再如何反抗,她也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和他們一樣步入那死滅的結局。
她當了逃兵。
她沒有和他的族人們死在那場沖擊地獄的注定毀滅的道路之上,她依然能夠想起她母親臨終前和她說的那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