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君,當然不是凡人。凡人如何能與他相提并論!”比列眼中閃過追憶之色。
比列是跟着裴氏,從一品世家裴家陪嫁過來的部曲。以他比列的身手,隻作裴家族中女眷陪嫁的部曲,實在是委屈了他。
到林家前,比列在一品世家裴家中,就是衆部曲裡數一數二的高手。比列小時根骨奇佳,适合習武,被裴氏之父裴庭從小收養,并悉心教導長大。後裴庭在裴氏十四歲時,遭奸人陷害,意外身故,留下一家孤兒寡母,裴家五房就此敗落,日子越發艱難。比列為報裴庭悉心養育及栽培之恩,對裴家其他幾房投來的橄榄枝視若無睹,依舊留守裴家五房。
後裴氏為了改變五房拮據的現狀,為了一雙幼弟能得到好的培養,以婚姻為籌碼,委屈下嫁了二品世家将會被放逐的嫡子。比列深感無力之餘,又見裴氏為五房衆人犧牲太多,老家主在世時,裴氏也曾是他的掌上明珠。比列怕裴家主泉下有知女兒受此委屈,會不得安息,更怕裴氏在林家會過的不如意,于是便自請成為陪嫁部曲,跟随來了林家。
如今,比列竟意外在‘大郎君’身上看到了昔日裴家主身上的風采,古井無波的心髒,不由再次劇烈震動,若裴家主當年沒有英年早逝,如今該是何等成就?想到昔日文武雙全,意氣風發的家主裴庭,比列驟然傷懷。
‘大郎君’不愧是昔日風華絕代的裴家主的血脈,他比列此次一定要護好‘大郎君’,必不讓她重蹈裴家主的覆轍。
馬車搖晃,林者雲此刻心亂如麻,既激動又惶恐,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概因為他在他女兒身上,看到了權欲之心。
林者雲内心做了頗多掙紮,細細觀察坐在一旁的林知皇,看着看着眼神越發直愣,好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啞聲道:“環兒,你是何打算?”
林知皇也不打算瞞着林者雲,直言道:“我欲取天下。”
同在馬車内的裴氏聞言,吓得倒抽一口冷氣。
林者雲得到心中預想的答案,劇烈地咳嗽起來,大驚失色道:“你瘋了!你真把自己當做男子了嗎?即使你要女扮男裝,一輩子不嫁人,此行人中,這些部曲,這些奴仆,還有那馬奴窦圖,可都知道你乃女兒身!這些人你都能封口不成?”
林知皇傲然擡首,朗聲回道:“知道我是女子又如何?我本就未準備一輩子都女扮男裝!如今男裝行事,不過為了行事方便而已。女子,便要不得這天下嗎?王侯将相,甯有種乎?”
“王侯将相,甯有種乎?”千言萬語,都道不出林者雲此刻内心受到的震撼。
如此神人,怎會是他林者雲的女兒?
林者雲呆呆的轉頭,看向同樣被林知皇的大志向,震驚到呆愣的裴氏,聲線發飄的問道:“夫人,你當初懷環兒時,做的胎夢是何來着?”
裴氏亦聲線發飄地回道:“好像是,旭日東升!”
天色漸黑,已不能視物,不宜再趕路。林知皇命令衆人停下原地休整,埋鍋造飯。
這收服的千餘兵士不能就這樣放任不管,看這些士兵之前來圍剿他們這一行人時,所展現出的素質,用外強中幹來形容這千餘士兵再貼切不過了。
這群兵吓唬吓唬手無寸鐵的老百姓還行,若真打起仗來,立即就能成為一幫潰逃之兵。
收服這千餘兵士之後,也不能繼續放任他們不做管束。這千餘士兵已是在沖天賊手下起義過,嘗到過甜頭,如今因為忌憚魯王之兵即将攻來,為保自己和還在城内的家人,不被魯王剿滅叛匪後一起清算,所以才心甘情願被幾句話策反成正規之兵的。若不做後續的強管束,這千餘士兵,立即又能因利益成為危險源,威脅己身安全。現在這千餘青壯,必需要立即打散成伍進行訓練,以防之後再發生嘩變。
林知皇喚來溫南方,窦圖,胡三,比列等一幹人,開啟了在這個時代第一個小會。打天下,其實跟開公司是一樣的道理,首先都需聚攏一批骨幹型人才。
林知皇欣慰的掃視坐在火堆旁的這幾人,這些都是她打天下開創盛世的第一批骨幹人才,需得好好培養賦能才是,就先拿這一千兵士練手。
“我見這支兵皆為青壯,身上皆穿铠甲,也皆配有武器,馬匹也配備了近四十匹,沖天賊這是派了最精銳的一隊士兵出來追我們的?”林知皇看向窦圖問道。
“回大郎君,是!沖天将軍命盧校尉務必帶回令尊的頭顱。”窦圖恭敬答道。
胡三得意大笑道:“那狗屁‘沖天将軍’一定想不到,大郎君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就将這一千匪兵收服了。這批匪兵還都配有兵器和甲胄,如今郐縣的兵甲可不多,一下失了如此多,那反賊該肉疼了!哈哈哈!”
比列哼笑道:“給手下人的裝備倒是精良了,但人心不齊又有何用?”
溫南方卻沒有得意忘形,适時提醒道:“主公,找個合适的位置駐紮下來吧,在那等待魯王領兵前來如何?之前往庫州方向逃,乃是因為恐那沖天賊前來追殺,如今危機已過,可以不必再趕路。正好也可借此機會,訓練那批新招安的民兵。”
林知皇點頭,問:“現在糧草幾何?”
溫南方早已清點過糧草,聽林知皇細問,遊刃有餘地回道:“這批匪兵前來追擊時,自身有帶補給,糧草可供千名兵士消耗三十日,按魯王的行軍速度,應十五日内便可到此處。糧草如今不是問題。”
林知皇心裡有數了,暗暗點頭。溫南方處理政務的能力真是不錯。
“窦圖,你與這一千兵士待的時間最長,對于這一千兵士你有何看法?”林知皇再次看向窦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