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3頁)

薛傾話還沒說完,林者雲就先阻止了薛傾接下來的話,笑容和煦擺手道:“無妨,無妨!将軍,莫要多做解釋,折煞下官也。”

薛傾這回是真覺得林者雲不錯了,沒逮住機會對他落井下石,也沒有文人那酸腐的清高小人做派,瞬間覺得這人順眼不少。

魯王接下來與林者雲相談甚歡,與其商定好明日卯時拔營出兵郐縣。

當晚,林者雲便被魯王盛情相邀,留在了魯王營地休憩。

魯王當夜便與新投奔他的謀士林者雲抵足而眠,以示重視。

林者雲一個新來投奔的,初來就有這等殊榮,讓魯王帳下一幹文武甚是妒忌!

都說戰國時主公與臣下的關系,似在戀愛,林知皇以前不懂,現在懂了。這黏糊惡心勁,不正是男女熱戀期的狀态嗎?至于其他那一幹文武舊臣,則是舊愛了。舊愛如何與新歡比?新歡能與主公抵足而眠,舊愛,就隻能獨守空房,咬牙切齒的嫉妒了。

據說,當晚魯王帳下謀士尤無機的帳子裡,換了好幾套名貴的茶具。

裴氏臉色慘白躺在榻上,被羅婆伺候着用藥後,還是心神不甯睡不了覺,在榻上翻來覆去,咳嗽不止。

“大夫人,可要奴再端一碗藥來?”

裴氏搖搖頭。

“大夫人,可要奴喚了月橋那丫頭來,給您表演表演打花樣子,您看了開心,也許就能睡下了?”羅婆耐心的哄道。

“........”裴氏眼神木愣愣的看向一處發呆。

羅婆見狀眼中憂色更重,繼續相問:“大夫人,可是身上還有哪裡不舒服?奴趕緊喚了劉郎中進來看看?”

裴氏見羅婆真的有些急了,終于有動靜,擡手揮了揮,示意自己并無事,又示意羅婆拿來靠枕,讓她伺候着自己從榻上坐起身。

裴氏輕聲問:“他們父女倆為何去了這麼久,還不見回來?”

羅婆是裴氏從小就跟在身邊伺候的婆子,裴氏有什麼貼己話,向來是跟她說的,此時忍不住将自己的擔憂說了出來。

裴氏至林知晖失蹤後,就一直憂思過重,再加上染了風寒,初逃下露山時,一度病的起不來床。他們逃亡的隊伍裡,雖還有郎中跟随,但苦于能醫卻沒有草藥,裴氏的病情就一直惡化。

若不是林知皇後面機緣巧合收服了那一千兵士,那一千兵士所帶的辎重補給裡,有帶相關草藥,裴氏的風寒再拖幾日,在這缺衣少食的逃亡路上,那可就真的危險了。

羅婆規勸道:“家主和大娘子一定會安然無恙的。您現在這身體才是不好,還是勿再操心其他,先好好養病吧。”

“........”裴氏不言。

羅婆繼續規勸道:“大娘子作為女子,如今這樣鋒芒畢露,一旦身份被揭穿,世道豈能容她?大郎君如今也不知所蹤,您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家主又還年輕,如何能不續弦,若再是續弦,生下一嫡子,家主還能像如今這樣包容大娘子嗎?能站在大娘子身邊護她周全的親人都沒了,大娘子日後處境可就難了啊,您忍心嗎........”

忍心嗎?當然不忍心!裴氏眼眸擡了擡。

見往日精明強幹的大夫人成了如此模樣,羅婆再也看不下去,摸着裴氏的脈門,決定給她來計狠的,不然,裴氏再沉浸在失去嫡子的痛苦裡,遲早被耗得油盡燈枯。

果然,裴氏聽得羅婆此言,空茫的眼神一厲,暮霭沉沉的身體裡,當即煥發出無限生機。是啊,她的大娘子,現在還不滿十四歲,若她也一命嗚呼,林知皇既無親兄弟做後盾,又無母親照應相護,哪裡還能像如現今這般肆意?誰能保證林者雲再續弦後,還會不會像如今這般看重于林知皇?

她的大娘子性格強勢,未來出嫁若不得夫家所喜,再無娘家相護。後面的日子又該怎麼過?

作為一個歉疚于女兒的母親,裴氏終于從自己的小世界裡脫離出來,開始正視起林知晖可能已經身亡的事實。這個沒有保住,但她的另外一個孩子絕對不能再有事。

羅婆見裴氏從渾渾噩噩中脫離出來,眼神變得堅毅,面容上再次浮現往日精明強幹的神色,就知她此番勸解之言,裴氏是真的聽進去了。

羅婆一生沒有生育子女,裴菱雪是她看着長大的,說句逾越的話,她是真的把裴菱雪當做自己的親女看待的。裴菱雪什麼性子她再了解不過,此前一番勸解的話可謂是拿到了裴菱雪的七寸,讓她想死也不敢死了。

羅婆見終于激起裴菱雪的求生鬥志,心底也是大松了一口氣,裴菱雪這病多半在于心,此時心病去了大半,那個昔日精明強幹的大夫人也就又回來了。

羅婆見了心底暗暗高興,裴菱雪真要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她這老婆子也是真的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