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舒家曆代族長一生都醉心于給自家改換門庭。
舒孔儒雖為家中嫡子,比之經商,更愛‘文’之一道。
但又苦于家裡沒有根基,更沒有傳家的書籍可供學習,于是,他經常在一些末流世家的人家裡伏低做小,奉上金銀等物,就為了能學得一星半點的學問。
舒孔儒仿佛走火入魔,為了能向那些隻剩空殼子的世家借閱一兩本書籍,不僅揮金如土,甚至有時碰上固執不為錢财所動的人家,甘心親自伏低做小伺候對方,連屎尿都為其端過。
舒孔儒如此行事,世人與家人看他如看怪人,不知他這般是為了哪般?不是自甘下賤把自己比作奴仆麼?
因為舒孔儒此行為,他本是家中嫡子,卻并不受做家主的父親喜愛,家中老父甚以他為恥。
舒家想改換門庭步入世家行列已久,有此丢人現眼的繼承人如何能真的跻身成功?
三年前,舒孔儒的爹更是直接将不喜擺到明面上來。
公然開始剝奪舒孔儒身為嫡子,在家中的繼承權,扶持起庶弟來,礙于禮法束縛在,他爹不能直接行此事。
舒家家主便想了個迂回的辦法,給他與庶弟一人十萬貫錢财,讓兩人各自出遊各州經商,兩年後歸家,誰所賺錢之多,誰便算家族下任繼承人。
舒家家主美其名曰考驗,實則已經做好了私下幫襯庶弟的打算。
舒孔儒如何看不明白?當即便嗤之以鼻,拿着十萬貫錢财便出了家門。
這舒家的家财他爹既然不想托付給他舒孔儒,他便不要了!
外面天地曠闊,他舒孔儒便不信,他掙不來比他爹更龐大的财産!
然而,世道并不如舒孔儒想的那麼簡單。
舒孔儒确有經商的才幹,在出家門後的頭兩年,确實靠着那十萬貫家财,積累下一筆不小的财富,但卻守不住。
沒有家族庇護,地方豪強眼紅他的财産,遂使用手中強權将他的嘔心瀝血所賺錢财都強征了去!
若不是舒孔儒警惕心重,見機溜得快,如今有沒有命在還兩說。
經過那次教訓,舒孔儒總結了自己失敗的經驗,發現他若想在這亂世真的積累下财富,首先需得找到庇護他的‘大樹’!
現在舒孔儒就在找‘大樹’,他缺的不是賺錢之能,缺的是庇佑他的勢力,他若想要經商做大,背後就必須有庇護之人!
舒孔儒想找一人互利互惠,賺來的錢财他不介意對方拿大頭,但人品一定得貴重,此點尤其重要!
不然再碰上殺人謀财之人,舒孔儒可不敢保證自己次次都那麼好命,能僥幸逃過一劫。
“主人,這些流民孩童,您管他們幹什麼?您要真可憐他們,将人送到這郐縣就行了!”
旺财急的有些跳腳,苦勸道:“奴看這地的百姓精神面貌都不差,實乃良地,您也沒真的指望賣這些孩童賺錢,我們送到了就走還不行麼?為什麼要強逼到縣衙府門口來?”
旺财實在不理解他的主人,為什麼非要做這吃力不讨好的事?
“沿路救下這些流民孩童是一時好心,更是一塊試金石,讓這林縣令能看到我,也讓我有機會能看明白他。”
舒孔儒勾唇而笑,端看這百姓口中赫赫有名的林縣令,會如何處置這些孩童了,收還是不收。
若林縣令真的如傳言那般愛民如子,有大仁心,看他乃義商,也更會容易接下他的投效之心。
舒孔儒來之前做了充分的調查,這郐縣縣令林者雲出身不低,為二品世家嫡長子,此番驅逐叛匪立了大功,後續前程有望,若人品當真不錯,這林者雲如今還官身低微,正是他自投的好時機。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他舒孔儒雖出身低微,但也不是什麼人都可輕易奉為主的,端看這林縣令怎麼處置這批流民孩童,人品究竟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