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府門下幕僚汪長源見符骁此等模樣,面上滿是焦急之色,不時問詢道:“二郎君,此時感覺如何?可還能堅持?”
符骁明顯疼痛難忍,但卻并未呼痛:“無事,此毒不緻命。幾次死裡逃生,不過些許疼痛,無礙。”
汪長源見二郎君如此,滿目心痛之色:“那婦人說若要配置解藥,必須進城去藥鋪抓藥,我已讓方輝前去打探郐縣最新消息了,若此城無礙,我們明日便進城,先讓這婦人給您配了解藥再趕路。”
汪長源話聲剛落,就聽車外由遠及近響起一陣馬蹄疾馳聲。
汪長源掀開馬車簾子往外看去,原是符氏門下部曲首領方輝,已打探到郐縣消息疾馳回返。
“二郎君,汪公,這郐縣城内果然如沿途傳言那般,一副欣欣向榮之态。叛匪已剿滅,這郐縣重歸原來的林縣令執政,若郎君不被發現身份入城一趟,應當安全無虞。”方輝到了近前立即下馬,在青棚馬車外叉手禀報道。
符骁聞言道:“如今我這副模樣,倒省了一樁麻煩事,守城兵還如何能憑借畫像認得出我?”
“明日我們便進城!”汪長源立即做了決定,符骁也不阻止。
“這離仙郡除了郐縣,前方的幾個城池當真都已被叛匪沖天賊占領了?”符骁細問方輝。
方輝立即回道:“是!這夥叛匪本是在郐縣城外起的勢,聽說是這郐縣縣令城亂那日逃脫後,求得魯王出兵相助,才成功從叛匪手裡再收複了郐縣,不然,此時郐縣也應當在那叛匪沖天賊手裡。”
“魯王從庫州帶兵,來幫茁州離仙郡治下郐縣剿匪平亂?可笑。”符骁聽完方輝所禀,眸中便現嘲色。
魯王不在自己的封地待着,若無一絲好處,會出兵幫别郡他縣剿匪平亂?誰信?
魯王這人慣來無利不起早,此次出兵來此,所圖一定非小,魯王出兵此處目的究竟為何?
方輝繼續禀報他在郐縣城中打探來的消息:“離仙郡的郡守見魯王出兵協助了郐縣縣令收複郐縣,因此也寫信給了魯王求援。魯王如今已派三萬兵馬前去廣山縣剿匪了,如今與那沖天賊戰的正酣。”
汪長源撫須道:“看來魯王這出兵的目的,是想拿下這離仙郡了。離仙郡有什麼?值得魯王如此大費周章謀得離仙郡郡守的求援信,不惜以剿匪的名義入境,就為‘師出有名’攻打此處?”
汪長源将事情梳理了一番,符骁凝眉細聽。
思索間,符骁不自覺的曲起手指敲了敲車轅邊,手指瑩潤玉白,與他此刻恍似怪物的臉有着極大的反差。
汪長源也在一旁撫須靜想。
忽然,一長一少目光同時一亮,對視着異口同聲道:“糧!”
汪長源想通魯王的出兵目的,撫着胡須歎息道:“是了,魯王去歲大興兵馬,庫州此時應當已經缺糧了,為了養活手下兵馬,魯王自然要‘出兵’别州。這離仙郡郡守還真是為驅狼,而引入了虎啊。”
符骁眸色冰冷道:“大濟如今的為官者,屍位素餐的比比皆是,上梁且不正,下梁如何能不歪,又能挑出幾個好官來?”
汪長源聞言無話可說,深深地歎息,這也是他為何身有大才,卻情願投在符氏門下,也不願入朝為官的緣故。
“大濟已危如累卵啊........”汪長源雖未入朝為官,卻懷有一顆忠君之心,此時着實恨其不争。
符骁卻沉吟道:“這郐縣的縣令不簡單,他能如此快便‘正好’搬來魯王兵馬做救兵,恐怕早與其有勾連,想的更深些,起初郐縣會聚集那麼多的流民,未嘗不是他故意為之。”
汪長源也不禁深想,不可置信:“若真是如此,那這郐縣縣令林者雲當真是心狠之人,竟然以全城百姓性命做他投誠魯王之資?”
符骁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倒是欣賞他。”
“二郎您......”汪長源一時語塞。
尚還年幼就被世人稱為‘神仙子’的二郎君,至符家滿門被吳賊滅門後,又一路颠沛流離逃亡,曆經磨難與背叛,不知何時便冷硬了一副心腸,變得殺伐決斷起來。
再沒有了之前的優柔寡斷,良善慈悲之心,長成了一副上位者才有的心腸。
符骁見汪長源面有痛色,轉眸看向别處:“汪叔,你以前不是嫌我太過良善,斷言我不适合入朝為官嗎?還總勒令我改了性子,如今我改了性子,你怎又換了一副模樣?”
汪長源歎了口氣:“二郎君,您可是在恨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