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全見魯蘊丹不退反進,公然挑釁于他,額頭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指着魯蘊丹的手指劇烈的顫抖:“你一個小輩,如此目無長者,禮儀教養在哪?也勿怪外面盛傳你出賣同門,谄媚強權,以謀晉升,乃無恥之徒!”
魯蘊丹被林陽全言語重斥,毫無所動,仍是溫雅一笑,拱手虛心請教道:“既然晚輩這般人品,林世伯先前還打算嫁女于我,這是何故?看來您是甚喜晚輩這無恥之徒了?”
“你!”林陽全被魯蘊丹此問噎住,胡須顫抖,又在片刻後醒悟過來,自己竟被一小輩給帶着情緒走了,遂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思考魯氏如此行事的原因。
“你魯氏如今雖靠你谄媚巴結吳丞相,正如日中天。但我林氏世代磐恒盛京,也不是任人欺淩之輩。你這豎子,上門挑釁,當我林氏是好欺負的不成?”林陽全理智回籠,也不在向魯蘊丹發洩那些于事無補的怒火,附手擺明車馬,威逼相問。
魯蘊丹不受林陽全此話相脅,反是語氣森冷道:“這話晚輩倒想問問林家主。你林家,是何意思?為何插手我魯家之事,當我魯家是好欺負的不成?”
林陽全身居高位多年,今日連番被個小輩硬頂,目中怒色難收:“好個無禮的小子,你此話何意?”
“這就要問您的好夫人了。為何總教唆家母,屢次行那無腦之事。”魯蘊丹話說到此,鳳目中亦是漫出噬人的怒火。
林陽全被魯蘊丹突然展露出的怒氣驚住,怒氣微收,仔細打量片刻,見他此話不似作假,下意識反問道:“教唆?”
話已說開,魯蘊丹也不再遮掩,寒聲道:“家母無知,無甚頭腦,做事不看後果,最易被人教唆,去做那出頭的槍。”
“平時家母與府上大夫人來往甚密,此前兩人間算計讨論的,不過是一些後宅婦人的手段,家母被當槍使,出手得罪了别家夫人,家父與我知道便罷,到底此乃後宅婦人之事,我們不便插手。”
“但千不該萬不該,您的夫人,此次手伸的過長了,竟然教唆家母,插手那外面之事,去壞我魯氏大事。”
“
何事?”林陽全聽到此處,眼神微閃,顯然是知道繼妻鐘氏為人的,此時也不辯駁,直問何事。
“吳丞相與符氏的恩怨,想必林世伯也知。”魯蘊丹擡眸,眼神直直地與林陽全對上,探看他此時的情緒。
林陽全怔愣,吳奎如今挾天子以令諸侯,其勢甚大,而符氏是第一個帶頭反抗吳奎的世家,後來事敗,被吳奎夷族。
吳奎更是為了誅殺符家那逃脫的’神仙子‘,血洗了聞名天下的守山書院,得罪天下文士。
經此事後,昔日如日中天的符氏後族,如雲霧一般消失在衆人眼中,成了盛京不可提及的禁忌話題。
魯蘊丹此時提此事,何意?林陽全警惕心起。
魯蘊丹見林陽全不答,自顧自的答道:“實不相瞞,符氏那一幹充入軍妓營的女眷,晚輩一直有在暗中相護。”
“說這些作何?不怕本官将此事告知吳丞相嗎?”林陽全說吳丞相時,還側身向上拱手一禮,以示自己對吳奎的尊敬。
暗下裡,林陽全的心神,此時已從兒女親事上移開,眼裡全是對魯蘊丹的忌憚與警惕。
“前段時間,您府上的大夫人,教唆家母,假冒晚輩之令,撤去了魯府對她們的暗中保護。因此,這百餘符氏女眷,在軍妓營中,為保清白,皆都自盡身亡了。”魯蘊丹說完此話,眼底暈出赤紅的血絲。
林陽全聞言大驚,眸色一厲:“什麼.....”
魯蘊丹向林陽全走近,近到與他隻有一掌之隔的距離處停下,寒聲道:“符氏是如何敗亡的,天下人皆知!他們究竟有無罪,天下人亦知!林大人,您說呢?”
林陽全平複下心緒,眼神複雜的看着眼前難掩殺意的人,靜默半響後道:“你這小輩,心思到深,既然如此護着符氏女眷,當初為何又投效吳丞相,告發符骁?你此時與老夫吐露這些,就不怕老夫去吳丞相那處,告發于你?”
“您自去,魯、林兩府嫡系此時已是定親,便隻管看,吳丞相,最後要誅的,除了我魯氏,你林氏是否也在其内。”魯蘊丹目光緊鎖林陽全,眼底盡是脅迫的寒意。
林陽全看着眼前身俱上位者之勢的魯蘊丹,心緒又複雜了些許,這般人物,怎就不是他的子侄。
鐘氏,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老娘們,成日賣弄她那些小聰明,終是給林家惹來了禍患,當初成親後,發現她不妥時,就不該讓她再誕下子嗣的。
林陽全心裡想着,肅聲回問道:“你想如何?”
魯蘊丹此番前來,又說了這許多,顯然不是單純的隻想讓林府吃個大虧,對林氏,怕是有别謀。
魯蘊丹退離林陽全身前,一撫袍角,又于剛才對棋所坐的位子落座,緩聲道:“林世伯,晚輩入府時就言明了,此番前來,是想和林家結為姻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