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山先生笑容和煦的點頭,見溫南方去淨手了,又與對面的林知皇閑話道:“老夫的幾名親傳弟子中,聰深最是端方,煮茶的手藝,也是極好。”
林知皇欣然點頭,顯然對此話深表認同。
“先生總在五竹院待着,可覺憋悶?可要出去走走?”
守山先生聞言,撫須笑道:“那倒是不錯,老夫正有此意。正好老夫也可仔細看看此郡的繁榮。上次為了趕路,匆忙路經此地,倒是未能好好看看此地,還頗有些惋惜。”
林知皇與守山先生兩人閑話,溫南方隻在一邊煮茶,并不插話,靜做聽者。
“可,這幾日正好天氣甚麗,稍後本府君便着人去安排此事。”林知皇見溫南方将煮出的清茶,滿好放在了她手邊,含笑看了他一眼,端茶細品道。
守山先生含笑向林知皇道謝,見閑話也差不多了,便話題一轉,提到了另一名親傳弟子,随邊弘。
“聰淵前幾日來,說是改了初衷,不準備再與老夫一起去往茁州投奔聰庭了。”
“哦?”林知皇黛眉一挑,靜等守山先生下文。
“聰淵言,他想留于此處,投效府君您。”
“先生對此可有看法?”
守山先生雲淡風輕道:“老夫隻想知道他是否乃自願投效,隻要是自願,老夫隻會尊重,并不會多加幹涉。”
“府君大人,老夫這徒兒,乃是自願相投嗎?”
話落,守山先生滿是魚尾紋的眼角,略微延展開來,和煦的笑意從守山先生慈和的面容上消失。
林知皇也略微收斂了臉上的笑意,不疾不徐道:“聰淵投效于本府君時,問了一個問題。”
“何問?”
溫南方此時放下了手中的茶杵,緩聲将随邊弘投效林知皇時的問與答,細細的與守山先生分說了。
守山先生靜心聽溫南方講完這一問一答後,喃喃道:“賢者在位,能者在職。府君大人小小年紀,竟是已有此番見解。倒不愧為天生的上位者。”
“先生慧眼。”林知皇絲毫不知謙虛一詞為何物,坦然的受下此誇贊。
守山先生聞言一愣,又見林知皇回此話時神色坦然,不覺她狂傲,反是更加欣賞于她這份自信,又撫須輕笑了起來。片刻後,守山先生又正色相問:“府君大人,以後欲行往何處?”
“最高處。”林知皇正色而答。
“高處不勝寒,您可是已想好了此路中的艱辛?”守山先生複問。
“自然,勇者何懼艱辛?”
“您乃是女身。”守山先生言語犀利的闡述事實。
“不錯。”林知皇與守山先生對視,越發淡定從容。
“您欲以女子之身,逐鹿天下,此時,未在性别上遇其阻,乃因天時地利人和。”守山先生睿智的眼神,似乎包容了天下萬物,仿若何事都無法輕易迷障他。
“先生請明言。”林知皇不疾不徐道。
“天時,乃是魯王陰差陽錯,推您做了此地郡守。并将您視做了傀儡,做了您的庇護傘。”
“地利,乃是此地的世家大族與豪富鄉紳,皆斃命于此前動亂當中,您已為此地一郡之守,在此地施行合法,再沒有他方勢力還有其能,能阻礙于您。”
“人和,乃是您如今身邊所彙聚之人,皆乃命運多舛,命有崎岖的大才之人,他們因為各種原因被您招攬,且死心塌地的效忠于您。或因敬服,或因所學甚多,思想并不禁锢,目光也不狹隘。不會因性别,而輕視于您本身之能。”
守山先生此話說的句句在理,林知皇也聽的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