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想要。
但人在屋檐下……
楚眠張開了唇,慢慢抿了一小口粥,一口下去滋潤而不膩,荷媽的手藝又精進了。
厲天阙盯着她咽下去這才滿意,繼續喂她喝粥。
楚眠也就一口口吃着。
本來這樣安靜着也挺好,但厲天阙突然開了口。
他的視線落在她被粥潤得光澤的櫻唇上,嗓音低沉不辨深意,“我姐21歲死的時候,就死在大雪中。”
突如其來的話題。
大雪。
楚眠垂着眸,長長的睫毛動了動,忽然想到在美術館時,他看到她畫時的那種震動……
“那天的雪下得很大,整個薔園都變成了白色,她就站在雪地裡,用匕首刺進了自己的心髒。”
厲天阙坐在她身邊,擡眸望了一眼五鬥櫥櫃上的油畫,“我就那樣眼睜睜地看着她倒下來,我喊她,喊了一聲又一聲。”
他的嗓音并沒有什麼悲痛,仿佛隻是在闡述一個别人的事情。
楚眠低下頭嘗了一口粥,又聽他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方響起,“第一次看到你,我覺得你和她很像,但看久了,才發現完全不一樣。”
他又不了解她。
怎麼就發現不一樣了?
楚眠暗暗想着,厲天阙圈着她,一邊給她喂粥,一邊繼續道,“她比你脆弱。”
“……”
“我出生的時候,我母親去世,父親另娶,并将我和我姐趕到薔園來,我姐比我大12歲,她性子柔弱安靜,在滿院傭人的欺負中忍氣吞聲,将我帶大,我也習慣了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
楚眠聽得愕然。
她沒想到,厲天阙竟然有這樣一段童年,他不是厲家的少爺麼?小時候過得這麼慘?
“我9歲那年,被傭人打得差點殘廢,她終于被氣得發了病,殺了滿院的傭人,也殺了她自己。”厲天阙道,眸光幽暗起來,聲音含了一抹嗜血的味道,“從此,沒有人再能欺負我,也沒有人再照顧我了。”
他的姐姐,到死那一刻都護着他。
她也用死告訴他,原來忍氣吞聲毫無用處,除了狠,他沒有别的生存辦法。
“……”
楚眠靜靜地聽着。
難怪他會對這幅畫如此失神,原來是在畫裡看到了他姐姐的影子。
這是她不知道的,她畫的時候隻是想到了自己,想到貧民窟那三年。
沒想到正合了他的經曆。
“從那以後,我就開始把這個世界當成一個遊戲,我要做這遊戲的王,我要所有人都聽我的規則。”
厲天阙慢條斯理地說着,舌尖抵過後槽牙,“外面都傳我心狠手辣、喪心病狂,這話不假,我就是這樣,誰擋在我前面,我就滅誰,誰阻着我的路,我就廢了誰,哪怕那人是我親生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