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那裡假裝沉睡,她以為,她睡着了厲天阙至少會離開她,走出這滿是藥水味的病房透透氣。
但楚眠等了很久,都沒等來他的離開。
他就這麼一直坐在那裡,連點動靜都沒有。
蓦地,她的手被人從被子下拿起,握進溫熱的掌心裡。
楚眠躺在病床上,微微睜開眼,就見厲天阙坐在她的病床前,一手握着她的,十指相扣抵在自己低下的頭上。
從她的角度隻能看到他線條深邃的側臉,他閉着眼,疲憊之态盡顯,頭不時往下栽去,滑下她的手背,一點動靜讓他立刻睜開眼,惺忪的眼裡布着密密的血絲,憔悴得哪裡還有剛剛那般胡說八道的樣子。
“……”
楚眠閉上眼,心中驚得不行。
好一會兒,她重新睜開眼,厲天阙已經又閉上眼,額頭抵着她的手安靜休息,眉頭卻一直擰着,睡得并不好。
她沉默地看着他,視線從他臉上落到他的身上,落到那張明顯有凹陷的沙發椅上。
離稻城出事不可能隻有兩天。
他一直就在這張椅子上休息?或者說,連休息都不曾有過?
唇間的血腥味變得苦澀起來,楚眠凝視着守在自己床邊的男人,心裡很不舒服,她動了動手指。
很輕。
輕得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厲天阙卻一下子睜開眼,低眸看向她,眼中凝着緊張。
這一回,楚眠沒選擇閉眼。
“怎麼一下就醒了,哪裡不舒服?”
厲天阙說着就要掀被子檢查她的身體。
“我知道張和平同龐龐已經不在了。”她看着他近乎慌亂的眼低聲說道,“我親眼看到的。”
“……”
厲天阙掀被子的動作一僵,低眸定定地看向她。
“你總不能為了瞞住我,就一直不睡覺吧?”
楚眠直接點透他的行為,很是心疼。
“……”
厲天阙看着她,一眼看到她舌尖上的星點血色,便什麼都明白了,還敢咬舌裝睡。
他舌頭頂了頂臉頰,沉着臉沒有說話。
“我撐得住。”楚眠又道,“你别忘了,我是從風島出來的。”
她見過太多死亡。
厲天阙打量着她,思考她這話裡的真實性,薄唇抿成一線,“你真的可以?”
“嗯。”
楚眠和他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