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頭,将煙點了,食指與中指捏着那根火柴,也不熄滅,就來回把玩着。
“……”
楚眠坐在那裡,默默看着那一點火苗在他指尖跳動。
兩人,誰都沒說話。
好一會兒,火苗終于滅了。
厲天阙咬着煙忽地擡眸,直直地看向她,像是要看盡她的一切,眸色沉如深淵。
楚眠知道自己該開口了,她抿了抿唇,看着他的眼睛道,“三年前,我們分開的時候,你還記得你有多瘋麼?”
“……”
厲天阙沉沉地睨着她的杏目,死死咬住煙頭,舌尖嘗到煙草的澀。
他當然記得。
三年前,他準備把她送走的時候就沒想過還有今天,那一天的床上,他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到後來保護措施不夠了,他也沒有作罷。
他吻着她,纏着她,不顧她承受不了的顫抖,也不顧她不自禁淌下的淚。
他是瘋,他都知道不會有未來了還不瘋?
楚眠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還記得,便繼續道,“我到邊境一個月,發現自己有了身孕。”
厲天阙将煙取下,吐出一口煙,盯着她,嗓音沉得厲害,“我和你說過,我不要孩子。”
他的母親死在瘋子血上,他的姐姐死在瘋子血上。
蘇家的血脈就不配傳下去。
聞言,楚眠低下眼,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何止是瘋子血,那個時候,你在治療吃藥,我在江南堂也吃過成分不明的審訊藥,這個孩子根本就不該要。”
誰知道生下來會不會是缺胳膊斷腿的。
“那為什麼還要生?”
厲天阙緊迫地盯着她。
回憶到三年前的種種,楚眠笑着,目光卻是黯淡,“我那時已經在醫院,簽好流産的手術單了。”
那時,她有一百個一千個理由放棄這個孩子,怕孩子不健全,又想他應該已經發病了,而她還要從一無所有奮鬥起,生下來也沒有精力照顧。
“……”
厲天阙聽着,手中的煙被他硬生生折彎。
“我坐在醫院的等待室裡,等待護士喚我。”
楚眠坐在他面前,聲音很淡,“等待的時間我想了很多,我想過去時總想把我們之間兩清,于是算你對我的恩,算你對我的狠,到最後才發現已經算不清了。”
“……”
厲天阙深深地盯着她,沒有打斷。
“又想你怎麼就發病了,發病期間會不會有清醒的時候,你清醒時該怎麼忍受自己已經變成一個瘋子……”她繼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