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公業躺在那裡,看看她,又看向她身後的陸家人,一個個都到了。
他便明白自己已經走到最後的陌路。
“這誰弄的?”陸公業看向不遠處的酒壇,笑了一聲,“太假了,稻城的酒壇可不長這樣,是吧,眠眠。”
陸景慧看向一旁,命人拿到一把椅子,拉着楚眠坐下來。
“……”
楚眠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讓老爺子說些遺言,怎麼她成了最近傾聽的這個。
她坐下來,轉眸看向那酒壇子,道,“稻城的酒壇的确不長這樣。”
“你可還記得稻城自釀酒的味道?我怎麼有些不太記得了。”
陸公業氣若遊絲地問道。
楚眠聽着,道,“稻城的酒偏甜,但是後勁很足。”
聽到這話,陸公業又笑起來,“我想起來了,那會你沒日沒夜地泡在我的藏書室裡,我讓你歇歇,你說你睡不着,我就哄你喝酒,你喝了好些,醉了,躺在那冷冰冰的石闆上,一直喚……喚誰的名字來着。”
楚眠低眸看他,陸公業是真的不行了,之前他雖然身體不算硬朗,但腦子一直很清醒,不輸年輕人。
可現在……
“哦,對了,厲天阙,你喚的是他。”
陸公業回想着過去道。
厲天阙站在假藤蔓下,聞言猛地擡眼,直直朝楚眠看過去。
“厲天阙,這可是個狠角啊。”陸公業喃喃地念着這個名字,“留這号人物活着,必然妨礙我陸家。”
“……”
他又記到過去的事了。
陸家衆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難受,老爺子思緒這麼混亂,還能留下些清醒的遺言麼?
“老爺子,這都是過去的事了。”
有人輕聲提醒他。
“過去?”陸公業躺在那裡喃喃地重複着,“過去我讓景慧上厲家了,這孩子自小有主意,可偏偏就傻乎乎愛上那厲擎舉了,厲擎舉一死,她也就跟着毀了,什麼事都難成。”
“……”
陸景慧有些僵硬地站在那裡,光是“厲擎舉”三個字就足以讓她呼吸發抖。
“雲堂倒是聽話,可惜資質一般,不管我怎麼訓他,他都跟個榆木疙瘩似的開竅不了。”
陸公業自顧自地說着。
陸雲堂滿臉自責愧悔地低下頭。
陸公業說着說着又道,“景然聰明,身手也好,三兄妹屬她最樂樂呵呵,我對她指望最大,誰能料到這個沒出息的能把自己孩子給丢了。”
“……”
陸景然站在後面,聽着别過臉去,眼底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