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公業卻像是聽不到一樣,仍是直直地看着前方,一隻手緩緩擡起來像是要抓些什麼。
“父親,您聽得到我說話嗎?”
陸雲堂跪在那裡,悲痛萬分地看着他,蓦地想到什麼,回頭急切地看向楚眠,“眠眠,你來,你來,你來和外公說說話。”
“……”
聞言,楚眠擡起腳往前走去,伸手握上陸公業枯如柴木的手,“師父。”
“你叫他一聲外公,叫一聲,當可憐可憐他,好不好?他一直盼着你……”
陸雲堂跪在地上,眼神近乎哀求地看向她。
楚眠有些僵硬地站着,看着陸公業的臉,嘴唇動了動,“外……外公。”
她吐字艱難,但還是叫了。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了。
可陸公業的手還是擡着。
“父親,你放心,陸家是眠眠的,眠眠和陸家,我都給你好好守着。”陸雲堂悲痛地說道。
陸公業睜着雙眼,已經說不出話來。
沒人知道他在看什麼,也沒人知道他的手是想抓些什麼。
“父親,您到底還有什麼放不下的?”陸景慧站在那裡,看着老人不斷滲血的傷口出聲。
很疼吧。
那麼疼還不願意去,為什麼?
厲天阙蹲在地上扶着陸公業,他眸子沉沉地看一眼老人,薄唇抿了抿,低沉地道,“陸家這條後路我替她收了,我照顧她,我保她一世順遂。”
老頭子替他挨這一槍,不就是為了這個。
聞言,陸公業擡在半空的手緩緩落下。
衆人錯愕地看着。
陸公業靠在厲天阙的身上,眼睛發直地看着前方。
無窮無盡的白霧漸漸被抹去,露出老舊的石階。
三個孩子一蹦一跳地走上來,笑聲不斷,天真無邪。
“父親,讓我去帝都吧,我能替陸家報這個仇。”
“不用去,誰也不用去。”
不去,你們就誰也不用被耽誤一輩子了,都活自己的。
聽着他的話,三個孩子都笑起來,圍着他蹦蹦跳跳,空氣中彌漫着自釀酒的香甜味。
陸公業看着三個孩子,看着看着也跟着笑起來,一雙眼慢慢阖上。
藤蔓下,陸公業停了呼吸。
陸雲堂哭得悲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