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九止躺在那裡,握緊了手,臉色十分難看。
外面的風卷着細雪,呼着帳簾,聲響有些大。
楚眠感覺到一陣涼意,伸手将身上的大衣裹緊,繼續道,“我楚眠不是聖人,确實做不到為了天下蒼生而手刃深愛的男人。”
“……”
九止的臉僵硬。
楚眠看着他接着道,“但我,也做不到眼睜睜看着他變得滿手血腥,哪怕他隻是被催眠了。”
九止看向她。
“所以,我不是還沒選,而是早已做出選擇。”
楚眠彎起唇角,笑得澀然,一字一字淡然,“我願與他,清清白白地一起逝于亂世。”
這就是她的選擇。
“……”
九止的目光又是一震,呆呆地看着她,呼吸都重了起來。
外面的聲音更大了些。
他無法置信,“你不是很愛他麼,你們還有個兒子……”
“所以呢,所以我就要由着他殺人,甚至是幫着他殺人,殺滿城無辜之人,殺我好友,殺我陸家血親,然後再帶着兒子在九天裡過自以為無錯的一生?”楚眠笑了。
九止動彈不得地躺在那裡,死死地盯着她,“所以還是得催眠你,你現在就是意識太自我了!”
“不會,但凡我身體裡還有一絲楚眠的意識,我就會這麼選擇;我若完全變成程碧城,那我便會棄九天而走,你們還是得不到要的結果。”
楚眠低眸平靜地看着他,“話已至此,你還要堅持下去麼?”
這話一出,九止繃緊的身體像是突然洩了什麼氣力一樣,癱軟在床上。
他看着頭上的帳篷頂,突然低低地笑起來,笑着笑着,眼睛紅了,眼淚淌下眼角,“我愧對主人……百年九天,走不下去了。”
他守不下去了。
兩代小主人皆不願意再奉行主人遺訓,不願意再傷陸家分毫。
九天,沒了。
“這樣喪心病狂的勢力,早就可以瓦解了。”楚眠道,“九止,别再執着了,替全城人解除催眠吧。”
九止絕望地閉上眼,勢力走到這一步,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良久,他躺在那裡道,字字顫栗,“九止……遵小主人令。”
無望到了極點。
“……”
楚眠看着他,她很想說九天從今往後再無主人了,但看着九止這痛苦絕望的樣子,到嘴的話咽了回去。
還是等他把全城人喚醒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