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想過有生之年還能看到自己女兒出嫁,更沒想到自己有這份資格替女兒梳發。
見陸景然出神,楚眠沒有提醒她,隻是安靜地坐着,直到陸景然自己回過神來。
“不好意思。”
陸景然有些抱歉地道,從包裡拿出準備好的新木梳,“這梳子是……霍烨在船上這幾天邊做事邊刻出來的。”
楚眠低眸,接過梳子看了一眼,完全手工打磨,梳尖都被磨得細而圓潤,指尖撥過感覺不到一點刺感,梳子的一端刻着一個“霧”字。
很漂亮的一個字。
“在克斯洲的時候,我的反應很大,在蘇家的時候,我也沒怎麼想過認回父親。”
楚眠摸着手中的木梳,聲音很淡,“其實我不是多恨你們,隻是覺得自己連出生都不是被值得期待的事,這讓我很難受。”
“……”
陸景然站在她的身後,有些僵硬地看着她。
“當我了解所有的故事以後,我才知道我想錯了。”
她的存在,是被父母期待的。
隻是遭遇人販子,才把他們三個人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楚眠垂下手去,握住了陸景然的手,“母親,以後不要再對我小心翼翼,我已經認回了你,就不想我們之間永遠隔着一層,不敢說重,不敢做過。”
真正的母女不應該是這樣。
聞言,陸景然别過臉去,眼眶泛紅,被她握着的手輕微顫栗。
好久,陸景然取過木梳,順着她烏黑的長發梳起來。
楚眠剛洗過澡,随便将頭發吹了吹,半幹的程度。
陸景然取出電吹風,将她的頭發細緻吹幹才開始重新給她梳。
也許是她的話給了陸景然這個看起來幹練,實則脆弱不堪的女人一點勇氣,陸景然的話多了起來,“你的成長階段我沒有參與,現在我是不敢幹涉太多。”
楚眠笑了笑,擡眸看向鏡子裡的陸景然,語氣輕松,“那我要你幹涉呢?”
陸景然不禁一笑,“那我可說了?”
“說吧。”
楚眠道。
“你今晚真不該由着朋友們胡鬧,你有深愛的人,怎麼好再找那些……男模。”陸景然替她梳着頭發,有些難以啟齒地道。
楚眠沒想到一上來就是王炸,連忙解釋道,“不是找,是看,看表演。”
這個性質可大不一樣。
而且都是正經表演。
“以後不能這樣。”
陸景然看着女兒柔順的長發從自己指尖劃過,心裡滿足極了,緩緩說道,“從前我在陸家,對天阙的認識都停留在他的狠辣、他的隻手遮天上,可現在離得近了,我清楚地看到他待你那麼好,在那座城裡他為了你不再受苦,甘願被催眠,就是被催眠了,他也沒有真的傷害過你,這是真把你疼進骨子裡了。”
聽到這話,楚眠不禁笑了,“不會是這些天厲天阙給你灌迷魂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