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康公公抿了抿唇,長了幾條皺紋的眼睛轉了好幾圈,他低聲道:
“婉儀娘娘,皇上那畢竟是大周天子,看似手握生殺大權,其實也被重重禁令禁锢。
他要面對朝堂上文武百官,還要面對百年後的史書評說,也還要面對您,皇上也為難啊。”
被她這麼一說,江雲娆隻覺内心的酸楚更濃烈了,連忙擡首将眼淚往回倒:
“福康公公,我都明白的,可誰又沒有個在意的親人呢?”
福康公公鮮少的正色起來:
“娘娘您的父親,還在皇上小的時候就對他下過毒,這事兒皇上自己知道,但那時候是沒有證據的。
按理說皇上登基以後,可以直接報複回來,但皇上沒有,因為身為帝王也是不能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殘殺朝廷官員的。
奴才說句不好聽的,江家犯下的罪過已經夠死好幾回了。”
江雲娆咽了咽酸澀的喉嚨:“我知道,誰讓我們是天生的對立者呢。”
她站在帳子外等了許久,裴琰還是沒有回來。
這是上林苑,不是守衛安全的皇宮,她擰了擰眉,心下煩憂了起來。
可直到次日大亮,裴琰依舊沒有回來。
江雲娆夜裡失眠了一整晚,一閉上眼睛,腦海裡全是裴琰最後看自己的那個眼神,那個失望的眼神。
她睡不着,剛過拂曉便起了身。
掀開帳子的簾子,問道:“皇上去别的帳子歇息了,還是沒有回來?”
福康公公也摸了摸下巴,有些猶疑的道:
“唉,皇上一直就沒回來,奴才也在尋思着。不過身邊跟了歸冥大人的,問題應該不大。”
天色慢慢亮了起來,青黛色的山巅染了一層淡淡金色的霞光,幾朵浮雲飄散在灰白色的天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