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琉璃宮燈,她悄悄看了看他,裴琰這兩月來,是真的瘦了不少。
清冷如月的側顔,棱角分明的下颚線,比起從前的輪廓更加明顯了。
黑沉的眉眼裡,被濃濃的傷痛給覆滿,她的心就像被針紮似的。
如果她不是這江氏的身份,那該有多好。
江雲娆咽了咽自己酸澀的喉嚨:“我想吃青菜和豆腐。”
她終究還是沒忍住,心軟,是她骨子裡就帶來的,能硬,但硬不了多久。
裴琰停下了筷子,将青菜豆腐湯從自己面前端到她面前,
江雲娆将自己面前的紅燒牛腩與水晶蝦仁盤子給替換了到了裴琰面前。
裴琰沒多言語,拿着筷子夾着水晶蝦仁吃着,其實此刻的他,覺得吃什麼都是一樣的。
江雲娆看見他還能繼續吃點肉,便将頭低了下去,開始吃自己面前的青菜豆腐湯。
晚膳後,裴琰身子靠在椅背上:
“朕允許你将孩子生下來,但這孩子朕不允許留在皇宮。
江雲娆,朕不是在跟你商量,是在通知你。
你再敢得寸進尺一步,朕立馬就讓人開始放鶴蘭因的血。”
江雲娆吃着無味的青菜與豆腐,眼淚再次滾落了下來,鼻尖泛起的濃酸一陣一陣襲來。
她算是想錯了,她覺得裴琰是皇帝,高高在上的至尊角色,是看重顔面與尊嚴的,
所以這招數,是她能夠想到最能撕下他尊嚴的手段,一定可以一擊而中的,鶴蘭因也應該是這樣想的。
可是她真的錯了,她将裴琰的自尊,身為帝王的驕傲都給攥在了手裡,在已經捏得粉碎的時候,裴琰還要繼續與她走下去。
可江雲娆不知道,她不是錯了,隻是低估了自己在裴琰心中的分量,低估了帝王心中那份沉甸甸又瘋狂的愛意。
玉筷上的那塊豆腐被夾斷落在了明黃色龍紋桌布上,她沉默了好久好久才道:“好。”
距離這孩子生下來,還有七個月左右。此時境地,她隻能暫時的應下。
裴琰将筷子放下,側過身子,伸手挂了挂她鬓邊的碎發,深邃鳳眼幽暗,語聲磁沉:
“隻要你聽朕的話,安心留在後宮,便還是朕的寵妃。
從前有的,現在與今後也會有。
若你再反抗一下,朕就派人割一塊鶴蘭因的肉下來,朕親自喂你吃下去。”
江雲娆心髒猛縮了一下,順從的點了點頭:
“好,我都答應皇上,答應皇上所有的要求,再不反抗。隻是鶴蘭因呢,皇上準備如何處置他?”
裴琰眼神淩厲起來,随即又沉了下去,他才想起,江雲娆此刻根本不記得自己,她的心裡隻有這個相處了兩個月的夫你履行自己的職責,伺候好朕,他便安全。
朕不順心,他死罪的确可免,但活罪,朕有的是法子。”
他怕江雲娆以為自己是說着玩的,所以大半夜強行拉着她去了天元宮地下的密室。
當着江雲娆的面,讓她親眼看看前一日還是當朝重臣,後一日便成了階下囚,渾身是血,皮肉翻飛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