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鶴大人一生高風亮節,風骨無雙,能殺不能辱。
您瞧那赫連王子,帶着人欺負鶴大人,委實過分了些。”
同為大周人,在異國,也有出于本能的偏心。
拓跋朔蘭背着手站在風裡,她找不到原諒鶴蘭因的借口。
沉默着,看着下方匈奴人對他的摧殘。
赫連堯将酒壇子裡的酒淋在鶴蘭因身上,用腳踢了踢他的身子:
“起來喝啊,睡着了算什麼,讓我們等着你酒醒了再喝?”
鶴蘭因沒多少反應,等了一會兒又掙紮起來,顫顫巍巍的站在赫連堯面前:“喝。”
他舉着酒壇子,仰首将酒直直往喉嚨裡倒了進去,胸前衣襟徹底濕透。
赫連堯突然“哎喲”了一聲,他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他娘的,誰在背後拿石子兒扔我!”
一衆武将提着酒壇子喝着,跟着起哄:
“咱們匈奴人喝酒從沒輸過,今日鶴蘭因絕不會再往前走一步!末将一人足矣打赢他,各位兄弟,先不慌!”
那武将也突然的“哎喲”了一聲,摸着自己的後腦勺:“誰,給老子滾出來!”
他張望之間,看見高台之間,背着手站着的長公主,正用一雙銳利似鷹的眼睛瞪着他們。
武将頓時開懷:“我明白了,公主的意思是,讓我們往死裡喝他!”
身旁的武将跟着起哄:“好好好,來啊,鶴蘭因,咱們一醉方休!”
拓跋朔蘭舉着酒杯,猛的抿了一口:“本公主手底下的豬腦子還是挺多的。”
鶴蘭因一邊喝一邊吐,一時撐着身子從地上站起來,一時又倒在地上像垂死的鶴。
那淡色似月華的錦袍早已被酒水濕透,還沾染了不少褐黃塵泥。
鶴蘭因是最愛幹淨的,愛惜自己猶如鶴愛惜自己那潔白的羽毛,最是忍受不了一點髒東西的。
可是此刻,他是倒在泥濘裡的,滿身污濁。
赫連堯突然大聲道:“痙攣了!”
鶴蘭因身邊倒了七八個酒壇子了,此刻他口吐白沫,渾身發顫了起來。
加上他的腿傷,又是在牛圈裡待了一段時間,他渾身紅疹乍現,面容通紅,每一寸皮膚都滾燙了起來。
他若是再繼續喝下去,定是死路一條。
武将道:“鶴蘭因,你認輸嗎?”
赫連堯蹲下身子翻了翻他的眼睛:
“诶,鶴蘭因,你認輸嗎?
你若是認輸,今日便給你住個帳篷,不回牛圈,等你酒醒了再回去。”
鶴蘭因那陷在泥地裡的髒污手指,在黑暗裡抓住了赫連堯的衣擺,一字一句的咬着:“不認。”
紫蘇來回跑,淚眼驚懼的道:“痙攣了,怎麼還痙攣了,這樣會不會出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