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幾日,甯如鸢都守在萬長安的床前,還連帶過問過問了萬琢玉。
萬琢玉年紀小,沒個幾日便跟她混熟了。
萬長安的傷勢主要是在背上,流了太多的血,加上身體本就虛弱,直愣愣的在床上睡了五六日才蘇醒過來。
上天垂憐,閻王爺沒要他的命。他睜眼的第一瞬間,滿是驚訝的神色。
他看見甯如鸢趴在自己的床頭睡着了,而她的腿上睡着琢玉的小腦袋,甯如鸢的手搭在他的小腦袋上。
他沒奢望自己能活,活了後,沒奢望自己能第一眼看見甯如鸢,還是看見她帶着自己的兒子,趴在自己床沿邊的樣子。
他呼吸暫停了好久,才緩過神來。
隻覺自己是在做夢,不可能的,他此生怎會配有這樣的畫面?
恍然之間,他以為他有了一個完整的人生與家庭。
萬長安身子側着看得眼睛微微發紅,眼淚順着鼻梁中間橫過流入另一隻眼眶,暗恨自己沒忍住,輕聲道:
“琢玉,你壓着甯娘子的腿了,趕緊起來。”
萬琢玉睡得死,一點動靜都沒有。
甯如鸢第一耳朵便聽見了,身子一下子就立了起來,滿眼都是喜悅:
“萬長安,你終于醒了!”
萬長安看見她的左臉被壓紅,那小臉滿是憔悴,似瘦了一圈,不由得心底一愧。
他聲色沙啞着:“嗯,醒了。”
甯如鸢守在他的床頭五六日了,衣衫就換過兩次,雲鬓松散下來多少次,也是簡單的挽上去,額前垂下來不少雜亂的青絲。
從前在宮中生活極度精緻,連小小的手指甲都要修得精美不已的甯貴妃,想不到也有這操勞不在乎自己形象的時刻。
萬琢玉此刻也醒了過來,跪在地上,一臉哭意的望着萬長安:
“吓死我了,爹爹說話不算數,說好了你是天下第一的,怎會受那樣嚴重的傷!”
萬長安失笑:“這次失信了,下次不會了。”
甯如鸢撐着身子從床底下起來,起了好幾次,自己笑着:“哎,腿麻了,你等等,我去躺廚房,該喝藥了。”
萬琢玉看着甯如鸢離開的背影,小聲問道:
“爹爹,我該叫甯娘子什麼呀?
您是要娶新娘子嗎?若是這樣的話,那我得改改稱呼。”
萬長安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叫甯娘子,貴人都行。你忘了,你爹爹是太監,不會娶妻的。”
萬琢玉其實也不懂太監是什麼意思,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萬長安問:“那你這幾日叫的她什麼?”
萬琢玉道:“姐姐……”
萬長安嗆咳兩聲,有些責備的道:“不論輩分,目無尊長。”
萬琢玉坐在床底下巴拉巴拉的說了起來,說這幾日這新到府裡的甯娘子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