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養老金隻有一百兩,給你買了兩身衣袍,一雙冬日的皮靴,一根腰帶,就花去了我六十六兩。
還有一些錦緞做的床褥被子,都花了不少銀子。
沈公子,我的家底沒你那麼厚,但這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的寬限了。”
江雲娆做人也不是極為算計苛刻之人,要不然她也不會撿一個萬茵茵回來了。
她知道裴琰是富貴人家出來的公子,人家暫時落魄了,也不能過分折辱,所以花了大價錢,給他買了些好的細軟。
她自己都舍不得蓋錦緞做的被子,都是用的普通棉花被,算對他不錯了。
裴琰将衣袍接了過去:“多謝江老闆,這衣袍顔色搭配,甚是典雅。”
他倒也沒生氣,這畢竟是小地方,自己沒必要過于在意這些。
更衣時,裴琰環顧了江雲娆的精心裝點過的卧房,眼神微亮了片刻。
沒想到這貪财小娘子,還算熱愛生活。房間裡養了小魚,有好看的花瓶,花瓶裡插着修剪好的梅花。
床邊的幔簾是粉色的紗簾,金鈎上挂着幾個可愛的小貓小狗鈴铛。
雖擺設用料普通,但裝點考究,處處盡顯她對生活熱愛的态度,是個貪圖享受之人。
他立在床邊,深呼吸了一下。
才細細發覺她的屋子裡有一股淡淡的恬靜香氣,跟她身上的味道一樣,親切,明麗,靈動。
裴琰換好衣衫走了出去,推開門,江雲娆沒在外邊,探了半個頭看下去,便看見樓下來了一群黑袍人。
他連忙回了屋子,将門關了起來。
身子貼在門後,神色陰沉下來。
裴琰凝神聽着,隻聽見那些身着黑色武士服的人問江雲娆:“老闆,你可曾見過畫像上這男子?”
江雲娆一看就知道是誰,她連忙湊近,反複查看,驚訝的道:“呀,我見過,這麼俊的郎君,見過一次就忘不了呢!”
裴琰坐在屋子裡,陰沉神色瞬間燃起一股肅殺,手掌猛的就握成了拳頭。
那為首的黑衣侍衛,神色嚴肅了幾分,連忙問:“老闆幾時見過,在哪裡見過,可知道此人蹤迹?”
江雲娆清了清嗓子,攤開手掌:“這大過年的,我這兒吧,生意也不好做。這位大哥,這天下可沒有白食的午餐咧。”
不這麼來上一番,她都怕這些人不信她。
二樓之上,立在門背後的裴琰眼神徹底陰鸷下來。
暗恨着,這個貪财的鄉野村婦,真是什麼錢都想賺。
見錢眼開,立馬就将自己的行蹤給說了出去。裴琰事不宜遲,連忙走到窗戶邊,看了看樓下有多高。
如果自己負傷跳下去,能有幾成把握能夠安穩離開。
他認得這群人的裝束,這些人就是在江南大運河之上追殺他之人。
正要翻過窗戶去,門被人推開。
“雲娆姐,你現在養兩個白吃白喝的人也不容易,就不要讓隔壁張大娘來收咱們的衣服漿洗了。我來洗吧,反正酒館也沒事兒。”
萬茵茵站在屋子裡,四處看了看,正好看見裴琰想要跳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