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們呢?
一個軍閥稍微強大一點,就想着去攻占首都城市——那個總統府真的那麼重要麼?
成為這個國家的新政府真的這麼重要麼?
其實一點都不重要,隻是為了錢。
因為攻占首都,拿下總統府,有一個雖然空有名義但是沒有權威的空頭政府——這個名義卻很重要。
對外來的那些白人勢力很重要。
因為隻有政府的名義,才能成為白人們的交易夥伴,才有資格簽署那些礦産資源的交易。
才能以政府的名義,去收白人的錢。
白人們在掠奪我們的礦産的時候,面對國際社會,需要有一個合法的外皮。這個合法的外皮,就需要這裡有一個政府來和他們簽訂那些吸血的協議——而我們呢?誰搶奪到了這個的名義,誰才有資格去賺賣國的錢。”
陳諾這才真的有些吃驚了。
這個恩克……居然頭腦這麼清醒的!
就這一點,他和陳諾見過的絕大多數的本地土著黑人都拉開了巨大的距離。
陳諾問道:“那麼,拿到了白人們的錢,為什麼不繼續擴大自己,壯大自己,然後再去圖謀,把全國掃平呢?
得到了白人的錢,至少你們會越來越強大才對吧?哪怕是短期内的損失國家資源,但是換取到的白人手裡的錢,軍火,也可以武裝更多的軍隊,訓練更強的軍隊,然後……統一全國?”
“做不到的。”恩克苦笑,然後低聲道:“那些軍閥頭子,那些部落酋長,那些團長,那些人,都是一群厮殺紅了眼睛的狼,比暴虐更泛濫的,是貪婪!
愚昧和貪婪就像是一對孿生子。
有了錢,他們會先選擇自己大撈特撈,在海外賬戶存錢。
海外買房子。
或者去為了仇恨而屠殺,為了私欲而找女人。
我們的所有的循環,都會因為腐化而倒在半路上。
這裡的人,沒有文化,沒有信念,沒有信仰。
每一個軍閥,其實都隻是比較強大的強盜團。
你不能指望一個強盜頭子,有什麼聰明的遠大的目光和信仰。
大家隻是在争奪賣國的資格而已。”
“沒有例外麼?”陳諾皺眉。
“有!”,恩克緩緩吐了口氣:“這就是您今晚問我的,關于‘上天的懲罰’的事情了。”
陳諾坐直了身子,認真傾聽。
恩克緩緩道:“幾十年的戰亂,一輪又一輪的軍閥上台。但時代不同了。
教育這個東西,會慢慢的蔓延開,哪怕一開始隻是一個種子,但是随着漫長的歲月,總會生長出一些幼苗。
一個國家,總會出現一些聰明的,有頭腦的人。
不甘于白人的傀儡,不甘于繼續貧窮,不甘于當一個強盜頭子,不甘于當一個短視的賣國團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