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些人來說,生是沙雁關的人,死是沙雁關的鬼。
作為這些人的将軍,他根本無法說朝廷的這個命令。
但不說,拖着隻會将事情越鬧越大。
他也無法和底下的士兵交代。
其實朝廷三個月前就下達了這個命令,但他仗着是将軍的身份,世代駐守沙雁關,覺的能說通朝廷。
但連續幾封加急信送上去,得到的卻是朝廷的斥責,還讓他盡快遣散,不然朝廷說連十萬的軍饷都不會發放。
清了清嗓子,他整個人一股頹廢之意。
“各位,我其實早在三個月前就收到朝廷的信件,說邊關要裁軍。
皇上說草原已經連續兩年沒有來犯,現在草原和中原貿易,向中原購買了很多糧食過冬。
他們斷不會開啟戰争,所以我們邊關還養着五十萬人就是浪費,所以朝廷準備裁軍……”
後面的話,他都沒有臉再說下去,隻是把朝廷最新的一封信放在了桌面上。
這些将領們紛紛傳閱,有些大老粗還不認識字,就讓旁邊的人念。
等聽完上面的内容,将領紛紛罵起了娘。
“将軍,您要不再寫信和朝廷說說,關外的人狼子野心。”
“對,通商隻是他們的陰謀,為的就是降低我們的防範心,一旦我們這些人解甲歸田,這些個草原狼崽肯定會來攻打沙雁關的。”
“将軍不可呀!”
“将軍不可!”
幾個跟随李飛年的老将聲淚俱下。
他們這些人打了一輩子的仗,讓他們不打仗根本不知道做什麼去。
忽然有一個頭發胡須花白的老将爬上了會議桌大聲控訴;
“妖孽當道,世道不公,同袍們,我沒法向底下的兄弟們交代,隻能先行一步,願用我鮮血喚醒着腐朽的王朝。”
一邊說着他已經拔出刀往脖子上一抹。
一抹溫熱的血噴灑出來,飛濺在了李飛年的臉上。
而他的手還伸着,正想要去奪刀,但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這封信差不多就是壓垮這位老将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的眼淚從眼眶落下。
受傷的時候沒哭,殺敵的時候沒哭,好友被敵軍殺死的時候沒哭。
可是這一刻他哭了。
他第一次懷疑自己,為什麼要忠誠于這樣的一個王朝?要忠誠這樣的一個皇帝。
“将軍,王朝内裡已經腐朽不堪,您也反吧,隻要您反,我們一定追随。”
有人抱着老将的屍體,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