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向來同我不對付的孟家小姐都寫信笑話我,她說,沈洛水,你救過殿下又如何,如今你就是殿下不要了的一枚棄子。
我不顧凜冽大雪,連夜進京,隻是想當面問問他。
她信裡說的是真的嗎?
那我呢?
你不要我了嗎?
殿下沒有應聲,無聲的沉默已經是最好的回答。
我的鼻尖也凍得通紅,我擡起酸澀的眼睛,分明殿下就站在我跟前,是這樣近的距離,可是隔着茫茫大雪,我卻怎麼也看不清。
我垂下眼還要再寫,可殿下已經沒了耐心。
他攥住我的手腕,将我從漫天雪地裡提了起來,力道抓得我有些疼,我強忍的淚水最終還是掉下來了。
殿下的聲音沒有半分動容,他冷淡開口:
「今後,不要再來東宮找我了。」
「你若不想待在江南養病,去金陵洛川也未嘗不可。」
「藥材、名醫,我都會替你尋,我可以照顧你一輩子,卻唯獨不能娶你。從前的那些話……你便都忘了吧。」
宮女太監要拉我回府,紙筆被人踩在腳下,碾碎了掉進雪裡,殿下起身要走,我說不了話,着急得咬住了他的手腕。
侍從跪了一地,我緊緊攥着他的手,眼淚一滴一滴砸進他的手心。我在他手心裡固執地寫,為什麼,是我哪裡做得不好嗎?
殿下抽出手心,靜默地看了我半晌,最後松下神色,聲音很輕。
「你就當是我對不住你。可是大周,不能有一位不會說話的太子妃。」
「若你甘願做妾,也可以。」
像是羞辱。
我下意識松開了手。淚眼朦胧間,我發覺我已經不認識眼前的殿下了。
我自幼活得恣意,爹娘自我出生起就将我丢在汴京,遠赴洛川河畔抵禦外敵。
我舞刀弄槍,最不喜詩書,因太傅一句儲君正妃不可身無才學,也甘願耐下性子跟在殿下身後去太學讀書。
太學先生嚴厲,每每發火總要拿着闆子打我手心。
那時候殿下心疼極了,他小聲哄我,卻又悄然紅了耳尖:「不善詩書也沒有什麼關系,你更無需讨旁人歡心。做一個舞刀弄槍的太子妃,就很不錯。」
如今他卻同我說,就當是我對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