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嚨像是被被一隻手掐住了一樣,竟然說不出來話,跳的厲害的心髒這一刻仿佛也靜止了。
“您問我為什麼她臉上會留下疤好不了?”醫生指着藥推車上的消毒巾,那裡是幾粒細碎透明的玻璃殘渣,旁邊的手術夾子上還沾着血。
“看看這又是什麼?全是從她臉上的傷疤挑出來的,用玻璃割破臉頰比不過刀子,它沒有刀那麼鋒利,所用的力度更大,你看這些殘渣傷口的深度,就能知道當時的沈清是用了多大的力氣在臉上劃出這一道傷來的。沈小姐是在你面前自毀容貌的,這說明什麼?她能毀一次就能毀二次,醫美不能完全根除這傷,就算臉上的傷沒了,可心裡的傷是永久存在的。”
第1086章
陸霆川站在沈清身邊,視線随着醫生的話,時而看看消毒巾上的殘渣玻璃,時而看向沈清臉上的疤。
七厘米多長的傷疤,平均一毫米縫一針,在無效麻醉中足足縫了七十多針。
沒人不怕疼,而傷在臉上的傷,更為敏感,饒是陸霆川也無法做到,在這種痛苦中可以悶聲不吭不動彈。
所以,沈清才會被約束帶綁在床上一動不動,就是怕她疼的掙紮導緻醫生下手縫針不穩。
陸霆川伸出手,他想要摸一摸,那隻修長的手無法抑制的顫抖,他撫摸沈清完好的左臉,指尖輕輕落在她紗布上,剛碰到紗布,陸霆川指尖就抖了一下,最終縮了回來。
他腦子裡蹦出來沈清問的那句話。
——“陸霆川你敢不敢給那個孩子做個DNA看看她到底是不是江亦鳴的孩子,我賭你知道一切真相後痛不欲生。”
陸霆川有種極端的自信和自負,他總覺得他不會愛上任何人,他太相信自己的能力和手段。
沈清肚子裡孩子被檢查出來是五個月,按照月份來算肯定不是他的,她離開的這幾個月就和江亦鳴離的最近,倆人同吃同住,還求婚了,如果不是江亦鳴的會是誰的?
陸霆川越想心裡越涼,會不會沈清從來沒有說謊?她沒有和江亦鳴發生關系,那個孩子不是江亦鳴的而是他陸霆川的。
陸霆川不願意承認自己犯下的錯......到現在,他甯願去相信那一紙檢查單,那串用機子打出來的數字也不願意去相信沈清口中的話。
人類往往在選擇這件事上,選擇對自己有利的答案,對自己有利的也有相對應的後果,後果便是事與願違。
醫生看陸霆川臉色發白,心裡想着是不是自己說的話太重了?可他隻是實話實說而已。
“陸總,該說的我已經說完了,你要真覺得沈小姐可憐,就對她好一點吧。”
吃慣苦的人并不需要很多糖填滿苦,一絲甜足矣,同樣的缺愛的人也是,隻要對方對她好一點,尊重一點就行。
可惜,陸霆川并不明白這個道理。
要去查那個孩子的DNA嗎?
陸霆川一瞬間膽怯了,舉步不前,左右為難,他頭一次生出這樣的恐懼感,心裡有個聲音似乎還在沖他呐喊嘶吼,阻止他不要去查。
倘若真的如沈清說的那樣,那個孩子不是江亦鳴的是他的,那他就是親手殺死自己孩子的劊子手,并且還把孩子做成了标本放在展示台上供人觀賞,他甚至還給那個孩子标注了“野種”二字。
這樣的代價他怎麼還的起?他怎麼彌補得了沈清?
痛不欲生,追悔莫及,這兩個詞已經算好的了。
可如果不去查,那他就會被人一直蒙在鼓裡,他最厭惡的就是被人欺騙,不去查便永遠不知道真相。
這次,沈清在重症室裡一躺就躺了好幾天,手背上插着營養液,身下也插了尿管。
陸霆川從沒見過沈清倒這麼長的時間,他是真的怕,怕沈清這一睡就醒不過來了。
身上的傷疤在藥物的作用下可以愈合康複,可心裡面的傷該怎麼治療?
傷在骨頭裡的傷是每逢下雨一冷就會疼一疼,而心上是想想就痛徹心扉。
陸霆川扔了工作,幾乎是寸步不離的陪在沈清床邊上死死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