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忘不掉,隻有切身體會過疼痛的人才會忘不掉,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忘,也忘不掉。
銘刻在骨頭裡的傷痛,是想一想就會疼出聲來的。
沈清抱着織到一半的毛衣摁在心口處,連綿不斷的疼痛從血液裡流走,那是能把人逼發瘋的窒息一樣的痛苦,痛到渾身打着細顫。
自從眼睛出問題後她就再也沒哭過,可現在情緒毫無預兆的湧上來,沈清眼眶通紅,哭到不能自已。
她想她的寶貝了,很想很想......
沈清蜷縮在床邊,又開始織毛衣,粉紅色的毛線一點一點的縮短,她織的很認真,就像當初還懷着寶寶的時候那樣。
不過當時她的臉上帶着笑容
而現在她滿臉淚,淚水不斷從通紅的眼睛裡墜落到手上,手上黏的難受,毛線都濕了。
花紋太複雜,她眼睛也不好,總是織錯,織了幾針又要回一針。
她白天也在織,不讓自己休息,屋裡的傭人看她眼睛血紅,苦口婆心勸她,織毛衣很傷眼睛,讓她好好休息一下。
可她不想休息,她想快點把毛衣給織好給寶寶穿
,她的寶寶不過六個月大,沒有衣服穿在下面光着身子多冷啊。
第1101章
沈清坐在床上安靜織毛衣,陸霆川就在不遠處沙發上看着她。
她低着腦袋,腦後紮着低馬尾,一縷碎發從鬓間垂落下來,擋在她眼前,她随手将那縷碎發給别在耳後。
從陸霆川這個角度看過去,能看到沈清飽滿的額頭,卧室裡的燈光是暖黃色,照在沈清身上,牆上是她的影子。
陸霆川安靜地盯看了沈清一會兒,這樣的氣氛多了些溫馨,一瞬間讓陸霆川想到了“歲月靜好”這四個字。
隻有這個時候,陸霆川才會覺得沈清沒有變,她還是那隻聽話乖巧的“兔子”
沈清晚上吃了藥,織了大半個小時毛衣就有些打瞌睡了,手上的動作不由放慢,她閉着眼睛,手裡握着毛衣就這樣睡了過去。
陸霆川一看她動作停下來了就知道她是睡着了,熟練的起身,悄悄走過去把她手裡的毛線和毛線針給拿下來放進袋子。
這麼熱的天,沈清手還是冰冷的,他給她捂了一會兒,直到暖和了才放進被子裡,給她撚了撚被角。
他是真的喜歡沈清,更直接來說,或許是“愛”,他可以放棄任何事情,可無法扔下沈清不管。
沈清對于他而言,或許就是一杯白開水,是空氣,總是忽略不去在意,可隻有到真正失去那一刻才知道有多重要,失去空氣和水都是緻命的存在。
這樣的道理陸霆川明白的太晚,直到現在他也沒有完全明白。
他還是那樣的自信,把沈清當做一隻籠中兔,認為隻要他不打開籠門沈清就會一輩子關在他眼皮子底下。
給沈清撚上被子後,他小心翼翼的躺在床的另一邊閉上眼睛。
陸霆川是個警惕心很強的人,哪怕在睡夢中也保持着警惕不會讓自己進入熟睡,半夜裡,陸霆川忽然驚醒,身旁原本睡下去的沈清忽然坐起身手裡舉着毛線針。
風聲嗚嗚作響,沈清颔首,目光幽冷,如同夜色裡等待獵物的一匹野狼。
她高舉着毛線針,不給陸霆川半點反應直接朝着他刺去。
毛線針比不過刀鋒銳,但也帶着尖,人真要想殺死一個人,所使出去的力是拼盡全力。
沈清那雙冷靜的眸子裡逐漸充斥着恨意:“陸霆川,你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