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寂靜。
醫院的另一層病房,手術完的張崇光靜靜地躺着,他人已經恢複了意識,但是他的左腿一動不能動,醫生說他需要半年時間複健,能到什麼程度要看具體情況,但是最好的情況也不可能像從前那樣了。
他沒有後悔。
那樣的情況,再來百次千次,都是同樣的選擇。
他知道有人會說他是報恩,但是他張崇光什麼時候是那樣知恩圖報的人了?他這樣涼薄的人,不過是因為愛她。
他天性裡缺失的親情愛情,全都被霍西揉碎了,深深烙進她的身體裡。
還有小霍星,他們愛情的結晶。
熾白燈下,張崇光微微地笑了……隻是眼角滑下兩顆滾熱的眼淚。
他知道自己,再沒有可能愛她。
他是個完美主義者,他不能接受這樣的自己,配在她身邊。
一個殘廢,怎麼配照顧她?
霍西總是做夢,總是夢見那場車禍。
每次她都從夢中醒來,背後都是熱汗,經常她就靜靜地坐着出神……因為夢裡,烈火燃燒,張崇光卻穿着一件白色襯衣,漸行漸遠。
最後,消失在她眼前。
第六個夜晚醒來,霍西怔了良久後,拿了手機撥了張崇光的電話。
電話撥通,但卻無人接聽。
響了十幾聲以後,那邊傳來機械的人工聲音
撥了好幾次,都沒有人接聽。
霍西輕輕眨眼,指間的手機掉落,她忽然掀開被子起床……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要去幹什麼,但是她就是不想在這裡躺着了。
有什麼事情忘了,被忽略了。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溫蔓走了進來,看見霍西起來連忙過去扶着:“怎麼起來了?是想吃什麼嗎?”
霍西手抓着溫蔓的手:“媽,張崇光在哪?”
溫蔓心裡一酸。
不等她回答,霍西接着說說:“這些天我總是夢見他,夢到他出車禍,媽……我想去看看他。”
夫妻當不成,至少知道他平安。
溫蔓拉着她的手坐下,輕輕撫摸她的發絲,說:“新聞上不是說了嗎,他去利比|亞談一個很大的項目了,暫時不會回來。”
“即使出國,他也會打電話問孩子們的事情。”
霍西面容在燈下蒼白無比:“媽,我怕他出事。當時我跟星星在車上,他在前面……媽,我想去看看那輛車子。”
溫蔓知道輕易瞞不住她,輕歎一聲:“我打打看,崇光這會兒可能在忙吧。”
溫蔓用自己手機撥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