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昔年未曾護着顧寒舟,未曾将他推上帝位,我何至于如此啊。
是我造的孽,緣何要拿我相府滿門性命,我的夫君孩兒來償啊。
顧寒舟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攥緊,他幽幽歎息,不知怎麼的,讓太醫救治了璃城。
3
寒月高挂,夜籠罩了整個皇宮。
我跪在儲秀宮前,大雪紛飛,寒意刺骨,如碎片般的雪花砸在我眉睫處。
殿内燈火通明,熏香袅袅,男女交纏的背影映在窗戶上,纏綿之音不絕于耳。
我不停的磕頭,按着喬明珠的吩咐一遍遍高喊:「賤人沈瑾萱教子無方沖撞了太子,罪該萬死,望太子寬恕,賤人沈瑾萱......」
天光乍亮,黎明破曉,我的腿早已毫無知覺,頭頂鮮血已然幹涸凝固,口中仍麻木的低聲喊着:「賤人沈瑾萱......」
儲秀宮的門開了,披着紅色狐裘,抱着暖爐的喬明珠在宮女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她居高臨下道:「沈瑾萱啊,本宮就是蠻不講理,嬌縱跋扈,那又如何?誰讓皇上願意寵着本宮呢?」
喬明珠說這話時,刻意露出細嫩的脖頸,上面是醒目的紅梅點點。
我無力開口,寒冷侵蝕着身上的每處,其實喬明珠說的倒也不錯。
顧寒舟是滿腹心機的帝王,怎麼可能辨不出是非。
不過是愛與不愛的差别罷了。
喬明珠掐着我的下颚:「沈瑾萱,你栽樹,我乘涼,這就是你的賤命。」
我猛然吐出一口黑紅的血液,耳畔間響起了陸言若的話語。
「瑾萱是受盡寵愛,無憂無慮的命,多笑笑啊。」
眼眶溢滿淚水,我一時竟些許迷茫,終歸是賤命嗎?活該失去所有,不得幸福嗎?
喬明珠嫌惡的眼神轉瞬即逝,她笑意盈盈奔向殿門前長身玉立的男子。
顧寒舟挽起她的手,溫柔道:「明珠可消氣了?」
喬明珠嬌嗔道:「尚且沒有呢,但若是這罪人願讓璃城給臣妾的簡兒做玩伴一個月,臣妾說不定就消氣了呢。」
顧寒舟無奈一笑:「一個孩童罷了,明珠想讓璃城做太子的玩伴,是璃城的榮幸,那自今日起便讓璃城跟着太子吧。」
二人輕描淡寫幾句話,定了璃城的去處,我猛然睜大眼睛,虛弱道:「皇上......萬萬不......不可啊,若是貴妃未曾消氣,罪人......罪人可跪到貴妃消氣為止。」
顧寒舟微不可見的蹙了蹙眉,他目光看不出喜怒,直直望着我。
「明珠想做的事,無人可以幹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