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相伴,彼此熟悉,若是顧寒舟恨透了我,不會救我。
顧寒舟如同被戳中心事的小醜般落荒而逃,獨留我瘋狂大笑。
他在不舍得什麼呢?他不舍得人生僅有的溫暖!
他自幼被罵着野種長大,隻我一人眼瞎心盲去幫他。
他怎麼會舍得我死呢?我對他那麼好,哪怕養條狗都會有不舍之情。
6
月挂梢頭,夜幕降臨,儲秀宮内春宵帳暖,颠鸾倒鳳。
雙頰酡紅的顧寒舟突然俯身在喬明珠耳畔呢喃:「你怎麼能罵我是野種呢?你怎麼也跟别人一起罵我?」
話語到最後甚至添了些許委屈,喬明珠臉色一僵,低聲道:「皇上,您看清楚,臣妾是誰。」
儲秀宮發生的一切,皆傳不到乾清宮偏房裡。
而我隻是在憂心着璃城的處境,太子欲取璃城性命,狩獵場上未成,難免想出其他拙劣的法子。
年僅五歲的孩童,壞的純粹,壞的極緻,我一刻也放心不下。
翌日清晨,乾清宮偏房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錦衣華服,頭戴金钗的喬明珠站在我面前。
她眉眼間泛着怒意,嗓音狠厲:「你怎麼不去死!陪你的短命鬼夫君殉國啊!」
我緊蹙眉頭,輕聲辯駁:「陸言若才不是短命鬼,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喬明珠冷笑連連:「呵,不僅陸言若是短命鬼,你們的兒子璃城,本宮也要扒皮抽筋,血肉喂狗。」
說到此處時,她彎了彎唇:「到時頭顱割下來,給你煲湯喝。」
我沒來由的犯惡心,眼前女子朱唇皓齒的明朗面容下藏着一顆肮髒龌龊的心。
喬明珠忽然重重往後一躺,倒在了地上,暄紅的血液從她的裙擺處流出,滲人可怖。
她唇角微彎,無聲開口:「你完了。」
果然,下一瞬明黃色帝服的顧寒舟便匆匆趕來,随着喬明珠而來的宮女們紛紛大聲指責着我,言語着我推了喬明珠,求顧寒舟處罰。
「啪」響亮的巴掌聲在屋子内傳開,我癱倒在地上,捂住被扇紅的臉,耳朵間嗡嗡響,宮人們的責罵聲逐漸變得微弱起來。
始作俑者正抱着喬明珠往外走,還不忘狠厲道:「明珠若是出了什麼事,朕将你千刀萬剮。」
我獨留在原地,宮人們的嘴一直動着,我耳畔間的聲音卻愈發小。
終于,聲音徹底沒了,我近乎癫狂的站起來,随手拿起茶盞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