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眼淚已經落到信紙的中央。
盛問音趕緊仰起頭，撈過一張紙巾，按住了雙眼。
等把眼淚擦幹了，她才吸了吸鼻子，繼續往下看。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你今年，應該有二十歲了吧，爺爺祝音音生日快樂，順便，爺爺給我們音音送嫁妝來咯。
紙巾很快就濕透了。
盛問音趕緊又抓了兩張紙過來，壓住眼睑。
“爺爺……”輕輕的嘟哝一聲，盛問音咬着唇瓣，狠心繼續往下面看。
——噓，不要告訴你奶奶哦，這些錢，是爺爺的私房錢，奶奶不知道的。話說，你奶奶過得還好嗎？她醉心科研，腦子裡隻有數字、數學，經常忙工作忘了吃飯，你有提醒她三餐都要記得吃嗎？
盛問音将臉别到一邊，眼淚鋪天蓋地的湧現。
爺爺藏下這份遺産時，大概怎麼也想不到，他會和奶奶，一同喪生在同一場車禍裡。
——還有你爸爸，他好嗎？還是像以前一樣，一工作起來，就不要命嗎？哎，他這樣，早晚得死在前線上。
是的，那個時候，甚至爸爸都沒有殉職。
——爺爺最近經常接到老朋友的電話，十幾年不見，再見，卻是相聚在靈堂裡。所以啊，爺爺就想寫一份遺囑，要是将來，爺爺也突然走了，總不至于一句話都不能給你留下。
——不知道爺爺能活多久呢？希望爺爺可以活久一點吧，這樣，就可以多陪陪你奶奶，多陪陪你，看着你長大，看着你嫁人。
“爺爺，我不嫁人。”盛問音已經哭得眼睛都腫了，她嗡聲嗡氣地看着手裡的信說：“葉成楓騙得我好慘，所以我除了爺爺和爸爸，誰都不要了，我要一輩子賴着你們！”
——不準說不嫁人這樣的傻話！
盛問音：“……”
盛問音用紙巾擦了擦眼睛，确定自己看清了上面的字，然後嘟哝一聲，撅着嘴說：“爺爺怎麼知道我要這麼說？”
仿佛在隔空對話一樣，下一句，就是爺爺的回複。
——你老是愛說一些，不結婚，不嫁人的話，我知道，那是因為你媽媽。可是音音，你媽媽不是一個好媽媽，這不代表你也不是一個好媽媽，音音如果生了小孩，一定會是個非常負責的好媽媽，爺爺相信你。
盛問音抽噎着沒有吭聲，她小時候，的确因為别人總說她沒有媽媽，所以她就格外讨厭“媽媽”這個詞，進而還會經常說一些，她永遠不會當媽媽之類的話。
——其實爺爺覺得，你小師兄就不錯。
小師兄？
盛問音眨眨眼，繼續看下去。
——不知道他現在結婚了沒有，你小師兄打小就是個溫順的脾氣，抓藥也細心，做事也幹淨，還疼你，如果你和你小師兄在一起，爺爺也沒什麼不放心的了。
小師兄嗎？盛問音想了想，她除了前陣子和大師兄打過電話後，已經很久沒有二師兄和小師兄的消息了。
好像小師兄出國了吧。
不過小師兄大她好像有十歲的樣子，多半結婚了？
——你和你小師兄都是學醫的，也有共同話題，最匹配不過了。話說，你現在是學醫的吧，你不會跟你奶奶學數學去了吧，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
盛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