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紅梅嘴角抽了抽,
“你這話說的,還真婉轉。”
沒糾正,但是也壓低了聲音,很明顯的諷刺,
“是,态度很積極,但是,村民的日子确實越來越不好過了,不光你辛苦談成的山貨和手工被迫停了。
就是那蔬菜暖棚,如果不是前天縣委突然來人,說村裡的暖棚是試點,說要看看暖棚的成果,好像是要在其他地方普遍展開,那書記被震住了,那暖棚就都要被砸了。”
簡單挑眉,
“縣裡來人說暖棚的事了?”
“是啊,是什麼農業局的,哦,還有個是縣委書記的秘書,對,原本他們還不重視,那書記還想把人轟走呢,但是知道那人是縣委書記的秘書,就不敢了,不過也全程都不高興,但是起碼那些暖棚是保住了。
不然,要是真都被砸了啊,我估計村民都得氣哭了,那暖棚這幾年被村民拾掇的可細瑣了,幹幹淨淨的,那些菜長的也可好了,沒有山貨,這個暖棚是他們種地意外,唯一的額外收入,他們看的可緊了。”
這一茬,簡單還真就不知道,縣委書記的秘書,估計大概率是那個小鄭,或者秦清江,隻是,為什麼呢?他們也發現了這邊的不對,還是,因為她,所以對這裡還是有着格外的照顧?
“那不是挺好的嗎?暖棚保住了,就是收入保住了,大家,都挺高興的吧?”
王紅梅點點頭,
“高興是高興,不過,也不知道這次能維持多久,按個人,我總感覺,好像有些瘋狂似的,一門心思的,好像是想立功還是怎麼的,我跟你說,讓村裡虛報産量呢,村裡沒聲張,我是聽村長跟劉三爺說話的時候聽見的。
不過,這幾年就說這山貨,各個村都知道是沾了劉家屯的光,那些村幹部其實,都是務實的,他們想的也很簡單很現實,就想讓村裡人過上好生活,而且,林書記給打下的實事求是的底子,虛報這種事,他們都不敢,那段時間十裡八鄉的村長啊還有村裡老人,都沒少過去。
劉二爺劉三爺他們一群老頭,聚在一起愁眉苦臉的,他們不想讓村民恐慌,但是其實不光我們知青,村民們也好多人都看出來了,畢竟這事,早就有風傳出來了,怎麼能瞞得住?
剛來的時候還好,去年的收成本來就少,别說虛報了,就是照實報,交了公糧,剩下的分到手裡的也不多,我還算勤快的,分的糧食,自己種的菜,加上時不時的上山,野菜山貨啥的我都存着,就這,到春天那會兒我也差不點就斷糧了。
今年這一整個春天,夏天,從野菜發芽開始,一直到現在,每天下工我都會上山,就算隻挖一把,我也得去,不然,就要餓肚子了你知道嗎?”
可能是很長時間沒有人傾訴,王紅梅說起來就滔滔不絕,
“今天聽說又要來知青,我其實都有些麻木了,你說就這樣的收成,下鄉來幹什麼啊,城裡肚子沒餓夠?”
聲音越來越低,說着還給她示意,旁邊正在選購生活用品的幾個人,就是今天接到的新知青,
“你看看,不是我瞧不起人,我感覺還不如當時的我呢,這眼瞅着就要秋收了,他們這,能适應?”
簡單瞄了一眼,沒發表意見,
“對了,知青院,你們老知青還有多少了?”
“應該,沒有幾個你認識的了。
淩衛東他們幾個回城了,不過也有的說他們是去參軍了,你也知道,他們幾個除了跟你們幾個玩的好,和我們其實,一般,走了之後也沒有聯系,具體的也不确定。
其他你認識的,有幾個也回城了,其餘的人大部分都結婚了。
新知青越來越多,性子活潑,朝氣蓬勃,老知青,越來越沉默了。
新老知青的分界,隔閡,越來越大,越來越明顯,現在的知青院,就那麼幾個老知青,也都跟透明人一樣。
加上有幾家村民,也上蹿下跳的,偷雞摸狗,有的新知青還跟他們混在一起,那天天的不惹點事都不帶下工的。
哎,我跟你說,村裡的氣氛現在都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