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我從醫院到公司二十分鐘的時間,爸爸一直在叫罵。
再想想公司裡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同事,我大腦瞬間充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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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擠到爸爸和保安中間:「你有完沒完?就因為我沒回家幫你們幹農活,你們就要來攪和我工作是不是?」
爸爸面色漲紅,對着我的臉就是一巴掌:「農活你愛幹不幹,我今天來找你們老闆,就是想讓他評評理,我們累死累活把你供養到研究生,我們錯了嗎?」
媽媽急得眼淚都掉下來了:「建國,孩子還得上班呢,咱有話回家再說啊。」
呵。
評理。
「你那些兄弟姐妹評不了,非要到我公司來找我老闆?覺得我翅膀硬了,沒有以前好管教了,就故意來攪和我工作,是不是?
「我還就明白告訴你了,你們那些農活,我絕對不會幹一丁點!去年十畝地,我帶着老公一家,幹了整整八天!
「中午給我們吃涼饅頭配鹹菜,連口熱茶都沒有,還是我們自帶的礦泉水。這也就罷了,關鍵我們一家在地裡幹活的時候,你和媽媽在哪?」
「你在村口下棋,媽媽去别人家地裡賺工錢。
「就為了一天一百塊錢的工錢,媽媽把十畝地都丢給我們,去别人家賺錢啊!八天,媽媽賺了八百塊錢工錢,興沖沖轉給哥哥,讓他給小侄子買自行車!」
說着說着,我淚水忍不住往下掉。
「你們知不知道,那些天,我在婆婆他們面前,頭都擡不起來?人家是來給你們幫忙的啊!人家收的是你們家的蒜!你們倒好,玩的玩,去别人家賺錢的,去别人家賺錢!你們怎麼做的出來的?」
公司看熱鬧的同事,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保安小心遞給我一張衛生紙:「不是,叔、嬸,你們也太離譜了吧?芸芸姐心疼你們,你們拿芸芸姐當小日子整?」
媽媽臉色發白,眼神飄忽:「那不是你們人多,我看用不到我,我才去别人家幫忙的嗎?你爸爸腿腳不好,還碎嘴子,去地裡說話也不讨人喜歡,還不如去村口别礙眼。」
心累。
我突然覺得在公司門口,跟他們急赤白臉理論,一點意義都沒有。
隻會徒添笑柄。
我垂眸,掩下所有的情緒:「公司不是菜市場,咱們有什麼事,回家再說行不行?」
爸爸還堅持要找老闆給他評理。
我突然笑了,拽起他就往公司裡面走:「來,評理是吧?
「當着公司這麼多人的面,咱們好好評評理!我讀大學是貸款的,生活費是勤工儉學的。是,你們允許我上到了研究生畢業,但這期間,我沒花你們一分錢。
「反而是我二十八萬多的彩禮,你們給哥哥買了車!這筆錢怎麼算?!還有你現在身上穿的,脖子上戴的,哪樣不是我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