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沒來殿試。」
「我不能來,我會死。」簡文定茫茫然地看着杯子裡的梨花白,「我一出生就是妃子,考得再好,也做不成狀元。」
「狀元不過七品縣官。而我,能給你整個文淵閣。」
一瓣梨花落在酒裡,泛起點點漣漪。
「文定,我要你重新編纂古往今來的所有經史子集,編纂出一本前所未有的百科全書。」
「這部書會以你的名字命名。」
「你批注的經書會成為我朝所有士人科舉的官方經典。」
簡文定的手發抖:「你有什麼要求?」
「你的版本裡,要去掉所有男尊女卑,一個字不許留。」
「這也不是很難。」簡文定喃喃,「男尊女卑最早是董仲舒建言給漢武帝,用來約束後族的——你想當皇帝?」
「我就是皇帝。」我歎了口氣,「我是這天下的主人,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他們必須叫我皇後。
「我要坐朝,必得靠着我的丈夫。
「因為經書裡寫着女人不能當皇帝。你不覺得這很可笑嗎?」
「确實可笑。」簡文定鄭重地點點頭。
她與我是一樣的。
我睥睨天下不能當天子。
她淩駕文壇不能當狀元。
甚至我們都不配擁有我們自己的名字。
她懂我。
「當皇帝是世上最好的事了。」我眺望昭陽殿,「你看,所有的男人都會去争,去奪,但他們叫女人想都不許想。要是女人連皇帝都輪不到當,這世上别的好事,又怎會輪得到女人頭上。
「我要改這帝統,你幫我改這經書。
「不是董仲舒一家之言。」
「是經書的每一個字裡行間。」
「這也不是很難。」簡文定淡然地重複了一遍。
「那就多謝了。」我把文淵閣的鑰匙交給她,「一百位五經博士,已經等在那裡了。」
高傲的簡文定沖我行了大拜之禮。